尷尬的雲羽不敢承認,遂借口道:“我隻是在觀察觀察殿下的傷口。”
許是常年習武,在外征戰的緣故,蕭容慶那堅實的肌理之上印刻著大大小小的傷疤,縱使歲月已將傷痕淡化,但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跡依舊存在,無法消除。
蕭容慶不以為意,但看她的杏眸寫滿了詫異,他已然猜出她內心的想法,“醜陋的傷疤,嚇到你了?”
雲羽的確很震驚,但卻不是他所猜想得那般,“不!這些傷疤並不醜陋,這是殿下為家國百姓而烙印的勳章!”
蕭容慶不屑勾唇,“奉承人倒是有一套。”
此刻的雲羽心中感慨萬千,“不是奉承,是真心欽佩。殿下身為皇子,卻不在乎榮華富貴,甘願上戰場開疆擴土,保家衛國。人人皆道殿下戰功赫赫,可您所吃的苦,受過的痛,留下的傷疤,有幾個人能看得到的?那些流芳百世的戰功,皆是無數的痛楚心酸堆砌出來的榮耀。”
蕭容慶眉心微動,眼中似有一束微光閃過,但很快就歸於黯淡,神情如常般冷漠,
“說夠了嗎?你以為本王會稀罕你的同情和憐憫?”
雲羽深知自己的同情沒有任何價值,“殿下當然不需要,事實上我也沒有同情,隻是對打仗的將士們都很欽佩,沒有你們的付出,哪來百姓們的安居樂業?”
蕭容慶薄唇緊抿,默了半晌的他終是沒去接她的話茬兒,“你再囉嗦下去,血就該凝固了。”
經他一提醒,雲羽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是要給他包紮傷口,可方才為他寬衣之時,看到那些舊傷疤,她不禁心生感慨,渾忘了自己是要做什麼。
“抱歉啊殿下,我這就給您清理傷口。”
才剛她隻是幫他將衣帶解開,現下需要褪去右臂的衣袖,衣袖上沾了血,不能快速拉扯,她得小心翼翼的將衣袖與傷口分離開來。
因著她太過仔細,動作極其緩慢,以致於她的指腹在他的臂膀前停留得久了些,蕭容慶隻覺她的手一片冰涼。
儘管她十分小心,但沾了血的衣裳往下拉扯之時,難免會扯到傷口,然而蕭容慶隻是皺了皺眉,並未發出任何聲音,雲羽瞧著都覺幻痛,
“這劍傷看著挺深的,一定很痛吧?”
“與戰場上所受之傷相比,不值一提。”
也是,今日他麵對的隻是一個黑衣人,當年在戰場之上,那可是要麵對千軍萬馬,更加危險!
看他身上的這些舊傷痕,雲羽便能想象的到,那些年他究竟經曆過多少殘酷的戰爭,受過多少次重傷!
能在以命相搏的廝殺之中保下一命,不僅靠運氣,也得靠實力。
這樣的情形不禁令雲羽心生慨歎,她暗自想象著,當年她父親受傷之時,大抵也是這麼深的傷口吧?或許比這樣的傷口更深,蕭容慶好歹得到了世人的讚譽與稱頌,可她父親又得到了什麼呢?
沒有本該屬於他的讚揚,隻有無儘的謾罵和詆毀!犧牲與疼痛,父親都能承受,唯一令他心寒的,便是那血口噴人的汙水!
胡思亂想間,雲羽心中越發酸楚,越發替父親感到不值!她的眼中蓄滿了晶瑩,不自覺就落下了眼淚。
這一幕正好落在蕭容慶眼中,他的指尖拂過她的淚珠,指腹間的溫熱令他陌生,“想到了什麼?總不至於是為本王落淚吧?”
雲羽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情緒失控了,她倉惶抬手,迅速抹去眼淚,不願讓自己狼狽脆弱的模樣被他瞧見,
“沒……沒什麼,隻是覺得自己連累了殿下,給您惹了那麼多的麻煩,還害您受了傷,我真是個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