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青換上一身官袍。
此官袍卻與之前那些青藍之色大不相同,乃是緋色官袍,胸口的補子更為精致,細看去乃是一隻金錢花豹。
這豹子虎視眈眈,凶相畢露,它臥在一塊巨石上,四周儘是碧波雲煙,更顯飄渺。
管事安排好了轎子,萬青便即刻乘上一八人大轎,另有十餘個家丁仆役打著火把趕路。
整整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東廠督主曹太清的府上。
曹公公的宅邸距那皇宮極近,四周都是有錢的權貴宅邸,府外掛著各式各樣的燈籠,燈火通明。
這一方權貴之宅邸,論其宅邸寬厚與氣派,都比不上曹公公的宅子。
萬青此時可顧不得那麼多,連忙下了轎,便小跑著敲響了曹太清的府門。
不過片刻,那大門吱呀裂開一條縫,是個管理府門的老頭。
那老頭隻露出一個腦袋,不耐煩地問道
“甚麼人?”
萬青對這下人的狂傲無禮沒放在心上,畢竟宰相門前還是個七品官,更何況這大權在握的東廠督主?
隻見他頗有禮節的說道
“下官東廠掌刑千戶萬青,前來拜見東廠督主曹公公,勞煩老伯稟報一聲。”
“曹公公已經歇息了,改日再來罷。”
那門房老頭對於來拜見自家督公的權貴,可見的多了,對他來說這千戶的官兒也不大,老頭打了個哈欠,皺了皺眉便要關門。
“欸,這位老伯,咱家這兒有五兩銀子,當個茶水錢拿去罷,勞煩”
萬青一手抵住大門,一手掏出一錠銀子擺在老頭麵前。
一看到錢,那老頭一下變了一副麵龐,接過那錠銀子後滿臉的歡喜,客客氣氣的說
“好說好說!大人您現在這兒稍等片刻,小老兒去去就回。”
萬青點了點頭,笑著回應。
“好,好。”
約莫半炷香時間,那老頭折返回來,點頭哈腰的將萬青迎了進去。
“大人,這邊請”
那老頭打著一頂燈籠,兜兜轉轉,彎彎繞繞,一路引著萬青到了曹公公的會客廳,隨後老頭便走了,留下他一人在此。
會客廳空無一人,即便是個丫鬟和仆役也不見蹤影。
萬青坐在檀木椅上,左等右等,上等下等,等了足足快半個時辰,他心裡一團亂麻夾雜著一絲怒氣,如何也想不出曹公公葫蘆裡賣的甚麼藥。
正想著,門口刮起一陣陰冷之風,一道身影獨自出現,萬青被這股陰風吸引,轉頭一看到那人便連忙起身跪下磕頭。
“下官參見督主!督主洪福齊天,壽與天齊”
卻見那人身著黑袍金絲軟甲衣,腳穿一雙銀紋青底黛烏靴,頭戴一頂樸實的三山帽,其胸口繡的乃是一條栩栩如生的四爪蟒,那蟒騰雲駕霧,翻雲覆雨,令人望之生畏。
他麵白無須,一張粉麵玉潤中透紅似幼童,一雙眉儘是雪色迸劍芒,兩側發鬢也儘是雪白,其人若不論有些陰贄,也算得上儀表堂堂。
此人正是東廠督主,司禮監秉筆太監曹太清!
年過六旬的他看起來卻無半點年老體衰之色,一眼看去卻像是個二十歲的青壯。
他好似沒聽到萬青的客套話,背負一雙手從萬青旁邊走過,慢慢坐到主位上。
萬青心中一驚,這老太監走動無聲無息,到了門口才被自己察覺,其步伐穩重有力,恐怕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測啊!
更何況這曹公公年老如此,臉上卻似童顏
這麼一想,萬青哪還有半點不滿與怒氣?隻是頭壓的更低了。
曹太清也不讓他起身坐著,那道尖銳的典型太監嗓音響起。
“萬青,你來拜見咱家作甚。”
“你可是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兒,怎能跟咱家低聲下氣的講話呐?”
這一言一舉中,儘是對萬青的譏諷調侃。
這下萬青頭埋的更深了,更卑敬了,沉聲道
“下官不敢。”
“皇上不過讓卑職展露一番花拳繡腿,卑職萬不敢不遵皇命。”
“督主,下官那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