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在空氣中回蕩,錢半吊半跪在地,尚未斷氣。他的褲子已被鮮血浸透,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伴隨著血液的流淌。
陸建勳沒有命令手下補槍,仿佛在靜默中欣賞一場殘酷的戲劇。張啟山看不下去了,他從腰間的挎包中取出南部手槍,一槍結束了錢半吊的痛苦。
槍聲再次劃破天際。
“玩弄一隻蟲子,似乎不太合適。”張啟山緩緩放下手槍。
“你就這麼仁慈,他誣告你,足以判死罪。難道慢慢看著一個人死去,不是一種快感嗎?”
“陸上司,一槍致命就足夠了。這場戲,未免有些卑劣。”
陸建勳隻是冷笑“這個無恥之徒,為了一官半職誣告你,這才是我無法容忍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對了,蔣委員長想要邀請美國人參與,武漢的局勢迫在眉睫。”
“美國人?在我看來,他們並不可信,更多時候,他們隻是袖手旁觀。”
“事實上,上司命令我們自行解決軍餉問題。我不希望我們的士兵連飯都吃不上,連衣服都穿不暖。”
“那您的意思是?”
“加大稅收,以維持軍費的正常開支。”
這無異於飲鴆止渴。半年來,這片土地遭受了旱災、戰亂、人禍的侵襲,早已貧瘠不堪,還有源源不斷的流民湧入。增加稅收,恐怕隻會激起更多的反抗。
“這隻能解決一時之急,但一旦命令下達,恐怕後患無窮。”
“你怕共產黨?”
“那倒不是,前些年已經肅清了,但我怕他們會再次反抗。”
“我會有辦法解決的。”陸建勳的話讓人捉摸不透。
現在,他得去和日本人談談。雖然陸建勳對自己構成了一定的威脅,但日本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
“張君,今日何故光臨寒舍?”鬆木一郎依舊禮貌地遞上了一杯茶。
“茶的味道很獨特,有時苦澀難耐,有時卻又回味無窮。這茶名為‘不知春’,我喜歡這個名字。記得在雜誌上看到過,不知春茶要等到春天過去才開始製作,因此它錯過了春天。”
每個人的人生都像茶葉一樣,有的人早早開始,有的人晚些起步。不必著急,按部就班,終會到達自己的終點。就像這茶一樣。
“我看不到人生的終點,但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欺騙我。霍三娘認為我欺騙了她,一直在與我作對,但礦山終究還是落在了你們手中。”
“我隻能告訴你,我們在尋找某樣東西,至於是什麼,我不能透露。我們曾經組織過兩次探險,但都以失敗告終。”
“我可以幫你們。”
鬆木一郎笑了笑“你表麵上是在幫助我們,但實際上你誰也不信任。你把我們視為毒蛇和魔鬼。”
“你說得對。”張啟山壓抑住自己的驚訝,平靜地說。
“如果沒有戰爭……”鬆木一郎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傷感。“我們或許能成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