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聲清脆的響聲從宮廷深處傳來,當值的衛士和宮女們頓時齊齊地打了個哆嗦。
前幾日王後和大王在宮中大吵了一架,之後便回了娘家,已經近十日沒有露麵。大王幾次三番派人前去催促回宮,但王後就是端著架子不肯回來。無處發泄的大王火氣越來越大,已經有好幾個不開眼的衛士和宮女被施以炮烙之刑。
衛士和宮女們都不敢入內勸解,任由大王將宮內能摔的東西都摔了個遍。即便那些往日頗懂諂媚之術的惡來、費仲等大臣,也不敢在此時進宮來觸黴頭,所以此時初冬的宮廷內顯得更加地陰冷。
躺在鋪有絲帛製成的被褥的王榻之上,商王雖然身體感受不到寒冷,心裡卻猶如跌進了冰窖一般。前幾日在這座往日和那美婦上演各色歡愉之景的臥房內,卻是自己往日最心愛的蘇王後將自己氣得胸悶不已,之後那美婦竟然摔門而去,近十日來對自己不管不顧。
經過幾日的將養,胸悶之疾已經緩和,但此時的商王卻依舊懶洋洋地躺在厚厚的被褥內,不想動彈。不怪彆的,隻怪那美婦這次將商王氣得不輕。
前幾日商王臥床養病之餘,想起往日裡和薑王後夫妻二人以及三個子女溫馨的場麵,再對比現在薑氏所生的兩子生死未卜,愛女為了躲避有蘇氏的殘害不得不遠嫁。往日那幾位敢於勸諫自己的忠良也死的死,逃的逃。朝堂上剩下的要麼就是和有蘇氏一條心,整日裡隻懂得阿諛奉承自己,依靠各種手段謀取私利、貪圖享樂的奸臣,要麼就是那些往日裡還算忠良,但現在卻變得唯唯諾諾,絲毫不敢提任何有見地的治政良策的膽小之人。
短短幾年時光,自己真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篤篤篤……”門外傳來了衛士的腳步聲。
“哪個不怕死的在外麵聒噪,來啊,拉出去五馬分屍。”此時的商王已經異常地敏感,除了自己下達命令召喚人前來送吃喝,伺候自己如廁外,任何驚擾自己思緒的人都會倒大黴。
“啊!啟稟大王,小的是前來通稟,國師大人回來了,請大王饒命。”門外的衛士嚇得臉色鐵青,趕忙跪在地上磕起了頭。衛士額頭上滲出的鮮血頓時染紅了宮廷的地麵。
“哦?國師回來了!快,請進來。”此時的商王仿佛迷航的船舶深夜看到了燈塔、沙漠中乾渴的旅人看到了一窪綠洲一般從床上坐了起來。
“噔噔噔……”不久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是國師嗎?快快進來。”虛弱的商王此時終於回複了點力氣,朝門外詢問道。
“臣下申公豹叩見大王。”進得臥房來的申公豹看也不看王榻上的商王,趕忙行起了跪拜大禮。
“國師,快快起來。”商紂王本想起身,但腿實在是支撐不起上半身的重量,便坐在王榻上,雙手虛扶了一下,申公豹這才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王。
“大王,你這是?怎麼短短數十日,大王的氣色變得如此之差。”看著商紂憔悴的樣子,申公豹趕忙上前兩步,跪在了商紂的膝下。
“唉,說來話長啊。國師,王女遠嫁之事你可辦妥?算日子你早該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途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商紂想起此次申公豹外出的使命,忙關切地問道。
“稟大王,王女遠嫁之事非常順利。那薑林初聽大王將愛女下嫁的消息時異常地興奮不已,再見到王女的芳容之後,便被王女的美豔深深地吸引。婚禮之上那薑林下跪向天盟誓此生決不負王女和大王的垂青。據臣下觀察,那薑林對王女癡傻一事毫無嫌棄之心,請大王放心。”申公豹趕忙將順姬遠嫁的事情向商紂彙報了一番。
聽完,商紂臉上漸漸地舒緩了一點,但想到申公豹這一趟的時間比之前多了很多,又問道“國師可是途中出現了什麼不測,怎麼這一行比上一次多了不少時日?”
“啟稟大王,途中確實出現了點意外。上次臣下從那晉陽鎮返回朝歌城的那段時日,那西岐竟然也派人找到了那晉陽鎮。隻是派去的使節和那薑林發生了衝突,那薑林將那使節隊伍扣押了起來。但不成想那使節隨身帶有小刀,趁人不備割斷了繩索逃了出去,竟然還成功地逃到了虞國。”
“大王也知道,那虞國早就成了西岐最大助力,不待那使節開口,虞國便組織了幾個小國,帶了十五乘的兵力去攻打晉陽鎮。王女和薑林舉行完婚禮當日我便動身返回朝歌城,第二日便遇到了前去攻打晉陽鎮的軍伍。臣下騙那盤查的軍士說是商隊,剛開始挺順利,那軍士收了好處後已經放行,就在這時臣下車上一盒寶石散落了下來。”
“這些寶石都是薑林交給臣下,讓臣下轉呈給大王的,共十盒,是薑林之前繳獲虞國所上貢給那西岐使節的,盒子上還有虞國的標記。這下全露餡了,等那虞華聽到消息出來後竟然一眼識破了臣下的身份,便將我們全部扣押了下來。大王,臣下能否喝口水?”申公豹頓了頓,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朝商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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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哎呀,來啊,給國師上水。”商紂朝門外喝道,不多時便有一名侍女端上一杯水,申公豹接過水杯一飲而儘。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商紂焦急地不待申公豹咽下水便問道。
申公豹使勁咽下了口中的水,繼續說道“臣下當時以為這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大王了,不成想那薑林竟然趁夜帶人突入營內將那西岐的使者,還有虞華和其他幾個小國的首領全部俘獲,同時還帶人親自解救了我們。就這樣,有了那些被俘獲的那些首領,剩下的那些軍伍乖乖地繳械投降。”
“哇哈哈哈,竟然還有這這樣打仗的,這薑林可真是個人才。怎麼樣?愛卿,寡人這女婿不錯吧?哈哈哈,任誰都想不到,這仗還能這麼打!”商紂聽完,終於喜笑顏開起來。
“其實這件事也沒耽擱多少時日,也就兩天時間,後來那薑林不但將前一次的十盒寶石交還給臣下,還從第二次繳獲中分了一部分交給臣下。那薑林不但給了臣下很多寶石,還告訴臣下從晉陽鎮到朝歌城沿途的那些小方國都要設法拉攏一下。一來可以增加大王的勢力、削弱那西岐;二來……穩定了沿途的情勢,便於臣下和他合作的生意。因此臣下便在沿途的各個小方國駐紮了幾日,這次不像以前那樣大肆索取小方國的貢品,而是每個小方國都贈送了一些薑林交給臣下的寶石。請大王恕罪,臣下在沒有經過大王的允許下便操辦了此事,那些寶石送得也所剩無幾。”申公豹說到這裡,深知伴君如伴虎的危險,趕忙跪下,頭深深地觸在地上請起了罪。
“嘶……我這女婿還真是個琢磨不透的人,真不知他怎麼想的?說起來,十幾盒寶石想換什麼換不來?卻將這些寶石都送出去,難道送出去之後還能再賺取回來?”商紂的思緒早已經飛揚,申公豹後麵的話根本沒入耳。
“唔?國師,你怎麼跪下了?快起來,地上冰涼。”商紂終於感覺到身體有了力氣,上前將申公豹攙扶了起來。
“臣下私自將寶石贈予了各小方國,有罪!”申公豹起身後朝商紂行了一禮說道。
“不!你無罪,那薑林說的對。寡人近幾日靜下來的時候也在思索這個問題,你可知這天下最難得的是什麼?”商紂看著直起身子的申公豹問道。
“臣下愚鈍,不知。請大王明示!”申公豹趕忙朝商紂做了一個請教的姿態。
“是人心。這天下最難得的便是人心,而最容易失去的也是人心。寡人反思近些年的治政,有很多政策都在王後和費仲、惡來兩位大夫的乾擾下推行了下去,但效果卻越來越差,究其原因便是這些政策都是讓寡人失去了民心。還是我那女婿看得通透啊,寶石散去,人心歸來,有了人心便就有了一切,所以寡人說你無罪。國師,你給寡人找了位好女婿啊。來,坐下說。”商紂指了指王榻邊上的石凳說道。
申公豹趕忙謝了商王的恩賜,半個屁股坐了下來,環視了一番臥房內的地麵,疑惑地問道“大王,你這身體怎麼如此之差?還有,怎麼不見王後娘娘,另外這宮內地上為何亂成這樣?可是遭了什麼變故?”
“唉,一言難儘啊。國師,你可知上次你從薑林那得來的寶瓶,被王後毀了。隻因寡人依薑林之言每日用那寶瓶飲水,這身體真的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
“那幾日便擇宮內的一些美人享受了一番,不成想王後娘娘知道這一切後,將寡人寵幸過的美人全部處死,還趁寡人外出之際將寶瓶偷出損毀。說薑林給那寶瓶施了迷幻之法,隻能助寡人一時之興,長久下去會損壞寡人的身體。並且在後宮下令任何美人不得承受寡人的寵幸,違者全部處死。”商紂王也環視了一番臥房內的地麵,神情沉重地說道。
“此事過了十數日,倒也沒再引起彆的枝節。但是十幾日前,王後夥同惡來、費仲二人,竟然向寡人提出了一件更過分的事。”商紂王朝申公豹望了一眼,頹然地說道。
“何事讓大王如此心力交瘁?”申公豹趕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