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林這一日靈光突現,躲在茅屋內思索著後麵的路該怎麼走,在其他人看來就是發神經的表現。馬六將明日出發的命令傳達給每個人,連虞饕和胥郊二人也幫著楊戩等人開始收拾起東西,自然沒人再去騷擾薑林。薑林思路開闊,難得地將未來的規劃想了個差不多,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
這一夜虞饕和胥郊怕薑林再發神經,另找了一個地方擠了擠。第二天一大早,等薑林醒來拄著拐走出茅屋的時候,眾人已經做好了出發的準備。
見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薑林也有點不好意思。朝懼留孫老爺子叮囑了一番,又給其他九名兵士強調了一些路上的注意事項,尤其是莫禮壽的鴿籠算得上最貴重的物品。之後,眾人便按計劃分頭行動。
一路上馬六知道首領心中有事,不敢過多地打擾,有事隻能低聲和民交頭接耳一番,倒也讓薑林沿著昨日的思路繼續思考下去。第二日的中午時分,三人終於返回了安邑東北的農莊。
“姐夫,你這是怎麼了?”紅石郊見從板車上下來的薑林拄著拐一瘸一拐的,趕忙上前攙住薑林,看著薑林的右腿問道。
“啊,姐夫,你這腿……聽民兄弟說我哥……其他幾位兄弟呢?”屋內的虞嬈和胥苗聽到院中的聲音,紛紛走出了茅屋,見薑林三人返回,也趕忙湊了過來。
“呃……小孩沒娘說來話長,兩位兄長已經救出來了,此次營救二位兄長的過程中,結識了七位奇人異士。兩位兄長,還有他們七人以及九位兄弟從另外一條路返回伐木場所在的那片密林,估計明日便會抵達。嬈妹,你這裡情況怎麼樣?那些據點都接上頭了嗎?”薑林拍了拍紅石郊的手,示意自己能走,便朝著屋內邊走邊向剛走過來的虞嬈問道。
“姐夫,呃……薑大哥,其他據點都接上頭了。按你的吩咐,這十處據點都交到了壯叔手上,以後有事我們直接找壯叔就好。”虞嬈朝薑林腿上也看了看,然後答道。
“那……胥國那邊有什麼消息嗎?”薑林見虞嬈和胥苗二人情緒不高,知道恐怕胥國那裡的情況不妙,但總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便硬著頭皮開口問道。
“唔……伐木場的兄弟打探到的消息,胥國的繼任首領是我哥的一個遠支的從兄弟,名胥治。估計和虞召一樣,早就被虞華收買,在國內大肆擴張自己的勢力,可惜我們竟然一點都未察覺。我的兩個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和妹妹下落不明。另外,還有我的嫂嫂……亂軍衝入府中的時候,嫂嫂不明外麵的情況,怕亂軍以她為質逼迫哥哥就範,為了斷絕哥哥的後顧之憂,嫂嫂便在府中投繯自儘了。”胥苗說著,開始抽泣了起來。
紅石郊大大方方地上前摟住了胥苗的腰肢,胥苗淚眼婆娑地抬頭望了一眼紅石郊,頭一歪靠在紅石郊的肩膀上痛哭起來。
“政治鬥爭是極其殘酷的,在權位麵前即便是親兄弟也有翻臉的時候,更何況虞召、胥治與你們的哥哥已經是血緣很遠的從兄弟。有虞華給這倆人撐腰……唉,嫂夫人也堪稱是女中豪傑了。可惜了……郊弟,壯叔和強叔人呢?”薑林早就想到胥國的情形恐怕和小虞國的情形差不多,一切儘在預料當中的事,也就不再過多地去提起,免得引得二女傷心不已。
“哦,他們二人一早便帶人去安邑城,說再購買些粟米回來給伐木場的兄弟帶去。涑陽城內的存糧經曆過一次動亂,一次兵敗恐怕早就剩不了多少。趁現在安邑城還有一些存糧,趕緊購置一些存起來,日後能買到的糧食恐怕會越來越少。”紅石郊一邊拍著胥苗的後背,一邊對薑林解釋道。
“嗯,窺一斑可見全身,壯叔和強叔果然老道,確實應該如此。郊弟,二位小妹,這裡的事情已經差不多了,我們也要趕緊收拾收拾,明日動身返回伐木場,後麵有什麼計劃,到了伐木場見了兩位兄長再說。”薑林朝身邊的幾人叮囑了一番,隻身朝自己的茅屋走去。
“哦,姐夫,壯叔從苦鹽礦給你帶回來了一包東西,就扔在你的屋內。”身後還在安慰著胥苗的紅石郊朝薑林喊道。
“哦?是嗎?我得趕緊去看看。”薑林迫不及待地加快了掄著拐杖的頻率,讓身後的幾人大跌眼鏡。
“一包沒用的苦鹽,也不知道有什麼用,還看得這麼貴重?”紅石郊嘟囔道。
“郊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來來來,我給你講講首領和廢銅的故事。”邊上的馬六湊到紅石郊跟前,神秘兮兮地說道。
“哦?我姐夫和廢銅的故事?來來來,快快道來。”紅石郊放開了胥苗,拽著馬六就不撒手。
“走,我們邊收拾東西邊說。”馬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和紅石郊朝著放置兵士們的兵器和馬匹的院落走去。
薑林的茅屋內,一支木棍被點燃,火苗已經熄滅,青煙從木棍端部幽幽地飄向了上空。薑林對著火頭使勁吹了吹,將浮灰吹落,小心地用手指將強叔帶回來的東西輕輕地撚成粉末,灑在火頭上,卻毫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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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看來白高興一場啊,這不是火硝,這可能是芒硝。”薑林試完後,心中一陣失落。“不過這東西倒也有彆的用。”
“唉,隻能一步一步地來了。先把眼前這亂糟糟的事情搞完了再說吧。”薑林意興闌珊地拍了拍手,又躺在床上開始發起呆來。
天色接近傍晚的時候,強叔、壯叔帶著幾名農莊內的青年拉著三車粟從安邑城歸來。薑林向他們了解了一些安邑城的最新情況,倒也沒什麼有用的東西。壯叔聽聞第二天便要返回伐木場,也跟著馬六等人趕緊收拾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薑林等人便沿著來路朝伐木場進發。薑林、紅石郊、虞嬈、胥苗、馬六、壯叔一人一馬,剩下的八匹馬每匹馬馱著兩包重約一百五十斤的粟,晚食時分抵達了伐木場所在的密林。
懼留孫等人在幾名兵士的帶領下,於晚食時分抵達了密林,並且在此前虞嬈和壯叔會麵的山洞前已經紮好了臨時的營地。這也是薑林交待的,為了保密工作,薑林等人不能直接與伐木場其他人再會麵,此次為了營救虞饕和胥郊二人,與農莊的所有人都打了一個照麵,已經違反了地下工作的紀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兩撥人會麵,虞饕、胥郊兩對兄妹終於在分彆兩個多月後再次相見,時過境遷,許多事情都已經變得物是人非。幾人圍在一起互相訴說著這些日子各自經曆的苦難,薑林則朝楊戩詢問了沿途的經過,得知從莫莊到密林之間的道路是一條未經人開發的原始通道,薑林下令所有人都要對這條路進行保密,或許這條路以後有大用也說不定。
夜色漸晚,虞饕和胥郊二人來到了薑林所處的帳篷裡,進得帳篷便朝薑林大禮參拜起來。
“二位兄長,這是做何?快快起來。”薑林右腿有傷,一時使不上勁來,隻能順勢滾到一邊,躲過了二人的大禮。
“薑兄弟,若不是去歲有幸結識你,若不是立春節之時帶著兩位小妹去晉陽鎮,此次變故恐怕兩位小妹想逃都無處可逃。更不說你在擊潰了周虞聯軍之後,還想著來打探我們二人的消息,現在更是將我們營救出來,你對於我們兩家人來說,就是最大的恩人啊。”虞饕較之前已經瘦了一半還多,但是人卻比之前精神了許多,腦子更是變得比以前活泛,跪在地上朝薑林說道。
薑林連滾帶爬地來到二人的身邊,也跪伏在地上,努力地將二人從地上攙起,但奈何右腿的傷有些隱隱作痛,無法使上力氣,索性也跪在二人身前,朝二人說道“二位兄長若是如此說,那真是讓我無地自容。若不是我去歲在你們和虞華之間使了一出離間之計,虞華也不會這麼快就對你們動手,這都是我的過錯啊,隻想著分化瓦解虞華的勢力,不成想給二位兄長卻造成了如此大的傷害。”
胥郊想了想,接過薑林的話題說道“這也不能完全怪罪薑老弟,那虞華早在我倆的父親在世之時就屢次刁難胥國和小虞國,每年立春節的祭祀、進貢,我們兩個小國都不好過。聽說是因為那虞華繼任虞國首領不久,虞國的巫卜卦說虞國最大的威脅來自北方,恰好小虞國就在虞國的北方,而我們胥國在虞國的西北,並且我兩小方國在虞國周邊的幾個小方國中,是最不聽從虞華號令的,那虞華早就記恨我們。要不虞饕兄弟的父親也不會早早地就布置下十處據點來打探消息。”
“是這個道理,那虞華要的隻是一個由頭而已,即便沒有你唐方,虞華也會從彆的地方找到由頭對我二人發難,所以薑老弟,你切不可如此自責。相反的,我二人真的應該感謝你,若不是你出手搭救,等虞丹安頓好國內的事務,再想起我二人的時候,恐怕就是我二人的末日。”虞饕挪了挪有點發麻的腿,朝薑林解釋道。
“隻是……可惜了胥郊大哥的同父異母弟妹以及嫂夫人,想到有人因為這件事丟掉了性命,我這心中難免地不自責。”薑林望向胥郊,飽含歉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