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位孕晚期的妻子折磨得有些神經衰弱的薑林這一晚並沒有睡好。
昨日聽紅石郊前來彙報巫推算出的吉日時,薑林突然想起距離自己去年六月二十三日墜崖已經快一年的時光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馬上就要一年了。這一年的時間裡發生了許多事情,讓薑林恍如隔世一般,沒想到經曆這麼多,才過去了一年的時間。
借著皎潔的月光,薑林望著身邊兩位百看不厭的妻子,再看看二人已經隆起的腹部,想著即將出生的孩子,薑林的心中感慨萬千,這一夜便在迷迷糊糊當中熬了過來。
第二日一大早,薑林非常自律地完成了晨練。
今日是自己要帶兩位妻子以及那兩名不成器的小子前往達利溫的住處提親的日子。雖然就幾步路的事,但儀式感還是要拉滿的。好好地梳洗了一番後,黑石平率人趕著一輛牛車,拉著六麻包粟和一麻包鹽已經在屋外等候多時。待那兩名犯了錯的男子對薑林和兩位妻子千恩萬謝之後,這支不大的隊伍便朝著不遠的另一座廂房走了過去。
在巫的主持下,提親的儀式非常順利地完成了。反正鬼方人也沒有像樣的禮法,一切任由巫擺布就是了。六麻包粟和一麻包鹽作為聘禮,不僅是那兩名懷著身孕的鬼方侍女,便是連珠,見到華族人如此重視這跨越種族的愛情事故,心中也升起了一絲的溫情來。正是青春年華的連珠嘰嘰喳喳地圍著達利溫歡快地說個不停,讓達利溫也覺得如此解決這樁事故才是最好的方法。
兩對不同種族的年輕人在幾人的注視下向達利溫和連珠、薑林和順姬、黑石月分彆行了禮後,這樁親事便定了下來,婚禮舉辦的時間是二十日後的吉日。
返回的路上,薑林望向趕著車的黑石平,突然想起此前答應的去替黑石平向中意的那家女孩家提親的事來。與自己的兩位妻子一商量,便在黑石平的率領下來到那女孩的家中。
淳樸善良的一家以農業為生的農人見首領和兩位如同仙女般的首領夫人親自光臨自家擁擠的茅屋,已經緊張得手腳不知道該怎麼放。待薑林道明來意,黑石平相中的女孩已經激動得淚流滿麵,女孩的母親卻也道出了心中擔憂來。
黑石平是一個孤兒,在晉陽鎮中無父無母無任何親屬照應,女兒將來嫁過去的日子無人幫襯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女孩的父親雖然知道黑石平是薑林的貼身隨從,定然是前途無量,但是自家女人的意見還是要考慮一下的,所以想等等看還有沒有更好的女婿人選。
現在薑林和兩位夫人親自登門定親,尤其是薑林向女孩的父母講述了黑石平這一年來的種種表現,女孩的父母又重新審視了一番這個瘦弱的小夥子。加之黑石平人也機靈,當著女孩父母的麵,在薑林和兩位夫人的見證下,向那女孩起誓一定會讓其過上好日子,所以最後女孩的父母總算是點頭允下了這樁婚事。不過按薑林的說法,一定要等雙方年滿十八歲才允許登記為夫婦,才能行夫妻之禮。羞得兩位小年輕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見往日裡兩人私下沒少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
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一日促成了三對年輕人的婚事,並且一路上薑林將昨日對紅石郊和紅石洪二人所說的舉辦集體婚禮的想法又給兩位妻子和巫這些女人們講了一遍,幾人興奮得恨不得立刻就到那一日,好看看有多少對新人能共赴幸福的殿堂。
今日做了這麼多的善事,幾人的心情非常不錯。當然了,若是薑尚不傳來想見薑林一麵的消息的話,薑林的心情會更加不錯。
自幼對父親的恨意,這一生肯定是無法消除的,長相酷似父親的薑尚隻能委屈地被薑林用來發泄二十餘年的恨意。雖然薑林知道這個人不是自己的父親,但還是不願與其多見麵多打交道。不過躲肯定是無法躲開的,唐方與周、虞兩國之間的問題懸而未決,還需要薑林這位方國首領出麵去解決。
薑林帶著黑石平走進薑尚居住的民居,薑尚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決定說了個明白薑林前日所說的條件,薑尚暫且全盤接受。途徑虞國,回到西岐後會儘最大努力爭取。一旦西伯侯姬發同意,薑尚會儘快派人通知唐方。小虞國、胥國現任首領的去留問題,隻要西伯侯姬發點頭,虞國迫於壓力肯定是隻有點頭的份。至於小虞國、胥國薑林能否護佑得周全,薑尚最後送給薑林四個字好自為之。
兩人約定第二日形成正式的邦交文書,薑尚刻意叮囑薑林準備幾塊龜甲,薑林報以輕鬆的微笑後,便帶著黑石平離開了。
薑林返回住所時,正好達利溫前來辭行。此次達利溫前來晉陽鎮,護衛均留在了青石穀,兩名唐方的兵士護衛著達利溫,一輛馬車拉著六麻包粟和一麻包鹽便在薑林的目送下朝著青石穀駛去。
第二日一大早,薑林率紅石郊、紅石洪、楊戩、紅石魁四人來到了薑尚居住的民居。懼留孫得到消息,一大早也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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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製定邦交文書,由紅石郊執筆,紅石洪研墨,薑林口述。用晉陽鎮所產的紙,使用簡化漢字與鬼畫符兩種文字將五條款項一一列了出來。當一式兩份的文書遞到薑尚和懼留孫手上時,其中的內容並未引起兩位老者的興趣,但是第一次見到這紙、筆、墨,著實令兩位久經世事的老人充滿了好奇。
“薑首領,此為何物。老夫觀察此物並不是往日邦國間製定外交文書使用的龜甲。此物……既輕又薄,並且方才見書寫時異常流利,不像此前需要在龜甲上艱難地刻畫,可否告知老夫此物的來曆。”
“嘶,還有這邊的文字,老夫雖不識,但與以往使用的文字對比起來,好像非常的優美,且加之書寫方式簡便,竟然短短幾刻時間便將需要在龜甲上刻畫大半日的內容書寫完畢。薑首領,這一切可都是你那師父傳授的?”薑尚望著手上的文書,思緒越發地開闊,作為一位在後世有著舉世無雙的賢名之人,不可能看不出這紙、這文字、這筆現世的意義。
“不錯,這些東西都是我師父傳授的。聽說當年倉頡造字,造好字後連鬼神都在哭泣。我師父傳授的這種文字,莫說是鬼神哭泣,就是天上的眾位神仙,見到了也無不動容。至於彆的麼,周國太師,貴我雙方目前還是敵對階段,恕小子我無法過多地言明。”
“不過他日若貴我雙方談和成功,這東西的製作方法肯定是不能外傳的,但是成品麼,可以少量地進行貿易。周國太師,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東西在未來的幾千年都將是書寫的最好的方法,你那龜甲殼遲早會被拋棄到曆史的塵埃中。”
“好了,這文書現在你們也看過了,沒意見的話就在下麵簽上你的大名即可。”薑林說著,從薑尚手中接過文書,在下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從懼留孫手中接過另外一份文書,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筆遞到紅石郊手上,紅石郊在薑林的名字後麵用鬼畫符劃拉了兩個字,然後將筆遞到薑尚手中。
薑尚望著桌上的兩份文書,眼神中透著無儘的惋惜。最後下定決心接過紅石郊手中的筆,在下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切做罷,待墨跡乾透,薑尚收好一份文書,便迫不及待地向懼留孫和薑林辭行。
“既然周國太師如此勤勞國事,小子我也不好多加阻攔,希望周國太師回去後能為各國百姓著想,早日促成幾個方國之間的和平。我唐方窮鄉僻壤的也沒有拿得出手的像樣禮物,想必周國太師在晉陽鎮這段日子已經吃慣了我們唐方產出的鹽,回去後可能虞國的鹽就再也無法入口,小子我便送太師一麻包唐方的鹽,希望周國太師一路吃好喝好睡好休息好,保重好身體。”薑林說著,朝院中的黑石平使了個眼色,黑石平便朝院外走去。
懼留孫見自己的師弟要走,心知此一彆恐怕二人此生相會的可能幾乎微乎其微,便指使紅石郊和紅石洪幫著雷震子一起收拾起行禮,又派楊戩去尋找自己的眾位弟子前來向師叔辭行,自己則拉著薑尚在一旁開始惜彆起來。
薑林坐在院中等著黑石平,無聊地打起盹來,屋內的懼留孫見薑林這不著調的樣子,幾次想出來好好教訓教訓,都被薑尚拉住。
約莫半個小時後,楊戩、莫家四兄弟抬著土行孫進得院來,懼留孫的六位徒弟齊齊地向薑尚執弟子禮,搞得一旁的薑林微微有些尷尬。好在黑石平終於準備好了送行的車輛、衛隊,進到院中前來彙報,這才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順姬和黑石月聽黑石平講周國太師要走,也特意前來辭行。望著自己兩位挺著大肚且賢惠的兒媳,再望向站在一旁跟沒事人似的薑林,薑尚又一次愧疚地無法言語,兩行濁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這個老潑皮,見到我的妻子竟然會如此激動。丫丫個呸的。”薑林心中腹誹著,上前打斷了眾人的交談“周國太師,時間不早了,今日還要趕到南邊的營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