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不是侯爺吩咐的,這麼多的官員等候自己,以侯爺的性格……會起疑心的啊。再說了,旁人也就罷了,與侯爺同宗同族的姬旦、姬奭二人怎麼也跟著摻和進來了。
“我等是奉侯夫人之命,在此等候太師。”姬旦趕忙上前答道。
“侯夫人之命……那侯爺那裡怎麼說?”薑尚心中一沉,右眼皮跳了跳,趕忙問道。
“唉,太師啊,一言難儘啊……”姬旦一籌莫展的樣子,讓薑尚心中一沉。
“出了何事?”薑尚趕忙問道。
“自你離開後五日,兄長就醒了。兄長剛剛醒來時除了身體有些虛弱,倒和往日沒有太大的不妥。可是那令姬不知從何處得知消息,不等我們等前去探視,便趁嫂夫人不在時硬闖入兄長臥房大哭大鬨,要兄長為他的弟弟狐報仇,聽說還以腹內的孩兒要挾兄長,說兄長若是不立刻下令派兵,便要自尋短見。”
“嫂夫人得到消息後趕來時,兄長已經被令姬氣得口不能言,可是令姬依然在大哭大鬨。嫂夫人氣急之下,命人將令姬押下圈禁,可是那令姬不但不從,反而當著兄長的麵與嫂夫人二人大吵大鬨起來。等仆人將令姬製服押下後,嫂夫人才發現兄長又暈厥了。”
“經過醫連番醫治,五日後兄長倒是醒了,可是此時卻口不能言,一側手腳不能像往日那般舒展。現在每日飯食需要夫人喂食,便是行動也需要有人攙扶才行,大小便也有些失禁。並且脾氣變得異常暴躁,稍有違逆便大發雷霆。唉,苦啊,苦了嫂夫人了。”姬旦將薑尚拉到一旁,避開他人,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對薑尚道出。
“嘶,這還真是麻煩了。那國政現在由誰做主?”薑尚趕忙問道。
“按太師臨走時的吩咐,小事由嫂夫人、我、奭弟三人一起商討出來個對策即可。大事,我三人商討出個對策來,還需報給兄長知悉,兄長點頭或者搖頭來表達意願,不同意的我們再重新擬定對策。不過最近倒也沒什麼大事發生,國政一切照常,太師不必擔心。”姬旦湊到薑尚耳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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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諸侯和方國可有異常?”薑尚思量了一番,又問道。
“兄長之事我們已經嚴加封鎖消息,除了我們幾人和嫂夫人的貼身仆人外,外人不得而知,目前邊境上各衛傳回來的消息並未有什麼異常。”姬奭趕忙上前答道。
“好,這裡人多眼雜,我們進國政廳再議。”薑尚想了想,下令道,姬旦、姬奭等人趕忙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將薑尚迎進城中。
“父親此次出使可一路順利。”薑尚走進國政廳時,邑薑帶著姬誦已經等候多時,見薑尚走了進來,二人趕忙上前大禮參拜道。
“還好,隻是在城門口聽聞侯爺的事,侯爺現在身體為何會成這樣?我走之前不是命你親自看管?”薑尚上前將女兒和外孫扶起,見自己的女兒雙眼布滿血絲,並且眼眶紅腫,顯然是剛哭過的痕跡,便關切地問道。
“唉,本來侯爺第一次醒來時已經恢複了正常。可那日汲弟傳消息來,說紹弟、銘弟兩家弟婦為了兩個女奴的事又爭吵起來了,汲弟上前勸解也無用,還被紹弟、銘弟二人說成多管閒事,汲弟怕兩家爭吵下去惹人笑話,便央我前去勸解。結果就我離開的那一會,令姬那個騷女人就闖了進來,硬是將侯爺氣得又……”邑薑說著,又抹起了眼淚,邊上的姬誦見母親哭泣,抓著母親的衣服也要大哭起來。
薑尚上前將姬誦抱到懷中,走到邊上的位子上坐定,開口問道“那兩個女奴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說是汲弟家中有兩名女奴頗有姿色,汲弟多次有收入私房之念。汲弟弟婦心有不滿之下,生出一毒計來,欲將兩名禍害送給下麵的弟弟。結果辦事的下人沒聽清汲弟弟婦說的到底是送給紹弟,還是送給銘弟。下人們正在二人家門前徘徊回想時,被兩名弟婦看到了,等上前將事情問明,又見兩女奴頗有姿色,到了奴市上肯定能賣個好價錢,兩名弟婦便開始了爭吵……”
“而紹弟和銘弟聽到消息從家中出來,見了那兩名女奴的姿色心動不已,更是各自向著各自的妻子。而汲弟聽聞消息後趕來說兩名女奴不送了,要帶回去,下麵的弟弟、弟婦更是不乾了。父親,丟人啊。那兩名女奴我已經命人活埋了。”邑薑將事情的經過向薑尚講了出來。
“你……你怎能如此草菅人命?那兩名女奴何辜?就因為他們是奴隸?女兒啊,我可不止一次地教導過你啊,不要隨隨便便地下令處死那些仆人和奴隸。”薑尚聽罷,指著邑薑的鼻尖厲聲說道。
“父親,當時在弟弟家我並未下令,隻說將兩名女奴先收押起來。可是回來後侯爺被令姬氣得再次暈厥時,紹弟、銘弟兩家的弟婦竟然還親自來問我那兩名女奴到底要怎麼處理?亦或一家一個,我當時在氣頭上,便下了活埋的命令。”邑薑有些愧意地垂下頭,幽幽地說道。
薑尚氣得閉上了眼睛,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腦海裡卻漸漸地浮現出薑林的那張臉。這張俊美秀氣的臉有時候是讓人那麼的討厭,氣起人來那是下死手,可是你無論再怎麼討厭,再怎麼生氣,事後都會反過來覺得這人做事是那麼的讓人信服。
自打第一次見到薑林起,期間二人又見過幾次麵,直至最後分彆,薑林的衣食住行可以說薑尚都見到過,均是那麼的樸實無華。順姬和黑石月兩位兒媳薑尚也見過兩次,兩名兒媳的裝扮與常人無異,若是走在西岐的街上,除了姿色身段引人注意外,絕無人敢想這兩人是一方國的首領夫人。
自己對薑林自幼便有失教誨,薑林完全是自己成長起來的。而西岐城這三子一女,那可是一有機就會對他們悉心教導,但現在西岐的這三兒一女,卻變成了這樣。兄弟之間為了兩名女奴於街麵之上爭論不休,妯娌之間為了兩名女奴絲毫不顧家國大事。而自幼以柔善著稱的女兒,竟然也為了泄私憤隨意下令處死、活埋奴隸和仆人。
薑尚可是清晰地記得那些時日自己與師兄懼留孫二人交談時,薑林為了救那些三百孩童的事,以及那一百成人奴隸被吊死時薑林的狀況被懼留孫描述得繪聲繪色。雖然懼留孫也是聽說來的,但這並不影響透過問題看本質,自己的這位兒子行的是大道。
與唐方的那位兒子比,自己在西岐的這三位兒子乾得都是些蠅營狗苟的事,都是些無法提到台麵上的事。
想到這些,薑尚更加地愧疚了。在薑林麵前,自己這位父親無疑是失敗的,但是現在薑尚最大的希望卻是來自這個自己從未儘過撫養之責的私生子。
自己年輕時也是一個心懷壯誌、心憂天下的有誌青年。從師學藝時師父教導的也是安邦治國的大道,可是現在與自己那位私生子比起來,自己的誌向自己的所學還是有所局限的。
最起碼唐方已經將奴隸解放了出來變為自由人,按照懼留孫的講述,都是父精母血所就,都是爹生娘養十餘載,為何一個人就能隨隨便便地決定另外一個人的生死?回來的路上薑尚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懼留孫所言的西岐奴隸市場上,男女奴甚至連遮醜的縷布都不曾有,如同牲畜一般任人挑選。強壯的男子被挑選回去充作苦力,瘦弱的則會被貴族買回去為死去的長者殉葬。女奴在街市之上任人猥褻蹂躪,更甚者貴族的手指都已經入了女奴的……就差當場行事,這樣的場麵薑尚也見過,毫無誇張之言。
試想這些奴隸當中若是有自己的子、女,自己這做父親的又該如何自處?
所以,必須要思變,可是該怎麼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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