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棠仰頭努力把他說過的話全部記在腦子裡,然而也不知是大病初愈還是這具身體年紀太小,影響到她的原因,愣愣地站在原地。不一會兒,她便感覺到一陣強烈的困意,眼神也變得恍惚了起來。
謝儀寧‘噗呲’一聲,忍不住笑了,朝她伸出一隻手,“上榻來睡一會兒。”
白月棠暈乎乎的,伸出自己的小手遞給他,然後身體一輕,整個人就被抱上了塌,窩到了謝儀寧身旁。她困得太厲害,不自覺被一陣幽蘭香氣包裹著,雙手拉著謝儀寧的衣袖就這個姿勢睡著了。
很久之後,殿內幔帳被風輕輕吹動,在半空中蕩起、又飄落。
一個人跪倒在謝儀寧麵前,聲音沙啞道:“主上,您交代的事已經辦完了。”
“哦?”塌上如謫仙般的男人用手撥弄著小姑娘頭頂圓圓的發髻,漫不經心的問:“魏家如今是何情況?”
“回主上,魏家得罪了其他幾個世家,近來腹背受敵,十分艱難。”
謝儀寧抬了眼。眼睫下的眸光變得十分幽深,令人心驚肉跳。
那人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道:“屬下魯莽,請主上贖罪。”他怎麼能忘了,魏家可是主上計劃中重要的一環!若是因他而誤了主上的事,那可就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這次先饒過你。”謝儀寧戳散了手中的發髻,然後開始把注意力轉到小丫頭那張肉肉的臉蛋上。指腹輕輕一用力,就在嬌嫩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醒目痕跡。
嘖。
他微微一哂。
跪在地上的人連忙謝恩,抬頭時望著眼前這一幕,不禁晃神。主上身邊這個小丫頭可真是心大,居然敢在主上身邊睡得如此踏實,也不怕哪天無意把主上得罪了,在睡夢中身首異處。要知道,這整個鐘秀峰除了宋鈺外,就沒一個是好人,而作為峰主的玉衡仙君謝儀寧,更非善類。
畢竟,這天下可是再找不到比謝儀寧還狠的人了。
這一覺白月棠睡得無比舒適,等醒來之後,斜陽都沉下去了半邊天,身邊的謝儀寧也不見了蹤影。她伸手摸了摸頭發,卻發現發髻變得鬆散不已。咦?難不成是她睡覺不老實,把頭發弄亂了?
坐在小板凳上重新舉著手給自己紮好小辮子後,望著窗外昏沉的天色,白月棠有些坐不住了。
她真的好餓啦!
距離上一次吃東西,已經過去十幾個小時,此時肚子終於抗議起來,發出了咕嚕的聲音。
白月棠用手捂住肚子,想念起了她的可樂炸雞薯條漢堡。可是這偌大的宮殿,她要到哪兒才能找到食物?
“神仙哥哥,你去哪裡了?”實在餓的頭暈眼花,她終於喊出了聲音。
然而並沒有得到回應。她心頭落上了淡淡的失落,沮喪的拉攏起了腦袋。這大殿裡的光線昏暗,隨著太陽西沉,無邊無際的黑暗開始從角落蠶食,又加上寒氣彌散,她是在提不起心情。
躊躇片刻,白月棠忽然聽到身後有動靜,立刻揚起臉看了過去。
少年的身影很快出現在宮殿門前,露出了俊秀麵容。原來是宋鈺不放心她,看望來了。
他衝著白月棠伸出了手,溫聲道:“來,到我這來。”
白月棠愣了愣,沒有第一時間過去。她這樣隨意走動,萬一謝儀寧回來找不到她怎麼辦呀。
宋鈺很快又道:“你是不是餓了?我方才托一位師弟下山帶了些食物在小廚房裡。”
這句話可是正好精準命中的她的心。白月棠的眼睛瞬間明亮的盯著宋鈺,很快把謝儀寧拋之腦後,乖乖到了宋鈺身邊。她已經迫不及待了,因此拉住了宋鈺的手,小聲催促:“我們可以快一點過去嗎?”
宋鈺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白月棠是餓的有點狠了。他有些憐惜的摸了一下白月棠的頭發。
眼前的小團子像兔子一樣雪白,這麼小的年紀卻懂事的讓人心疼。
他的聲音越發柔和,牽著白月棠的小手,“好,我們快點去。”
小廚房裡早就擺上了熱氣騰騰的食物。由於不知道白月棠的口味,便各樣都準備了一些。什麼葫蘆雞、桂花糕、蓮子粥、鹵香豬蹄之類的,香氣混雜飄來,惹人食指大動。
等宋鈺牽著白月棠進來後,看守的師弟連忙幫他們打開了油皮紙,又拿來了碗筷。
白月棠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在等到宋鈺衝她點頭後,終於放心大膽的吃了起來。
宋鈺撩開衣擺坐在旁邊,替她盛了一碗粥,遞了過去。
他長相很好看,是那種俊朗貴氣公子的類型,雖然年少,卻也是個俊俏少年郎。白月棠偷偷在心底拿他和謝儀寧對比了一下,倘若宋鈺再長上幾歲,一定能和謝儀寧相媲美。
她是個知恩圖報的崽!宋鈺給她買了這麼多好吃的,那她當然也要分享給宋鈺啦!
白月棠彎起了月牙般的眸子,眸光清澈,主動拿起了旁邊的桂花糕遞向宋鈺,奶聲奶氣道:“哥哥,你也吃!”
宋鈺拒絕了,“哥哥不吃,你吃吧。”
白月棠很認真的說,“可是這些很好吃呀,哥哥是好人,我想把好吃的也分給哥哥。”
聽著這樣軟乎乎的聲音,宋鈺的臉上果然露出一點笑意。
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更何況,眼前的小家夥真的很可愛,就像奶團子一樣,讓人忍不住心裡一片柔軟,於是他笑著說好。
投喂過大好人宋鈺後,白月棠心滿意足的晃著小腿,飛快解決著手裡的食物。
她餓了許久,吃相也不甚文雅,甚至嘴角也沾了點殘渣。宋鈺看後,不由自主就取出一塊素淨帕子伸過去,準備替她擦一擦。手舉到半空中的時候突然卻一頓,似有所感的抬起了頭。
白月棠迷茫的從食物裡抬起頭來,終於遲鈍的發現了這小廚房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來人一身玄色衣袍,身形修長,看起來不過十七八,但少年老成。他此時正抱著一柄長劍懶洋洋的倚在門邊,神色晦暗且毫不避諱的打量著白月棠。
白月棠雖然不認識他,但是卻從少年那桀驁眉眼裡尋到了一絲厭惡。她向來對旁人的情緒敏感,因此倒有些迷茫,不知自己到底那裡得罪過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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