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睢暗暗磨牙,麵上卻是不顯,哆哆嗦嗦的從內裡衣服翻出40個銅錢交給城門士兵。
薑瑾2人剛進城沒多久,就有一隊蛟人騎兵飛速來到城門處:“可有見定陽來的馬車和士兵?”
剛剛對普通百姓耀武揚威的城門士兵立刻彎了脊背:“沒,沒看到,一早上我們都看著呢。”
領頭的蛟人騎兵眉頭緊緊皺起,目光冰冷的看著城門士兵。
幾個城門士兵被他看著冷汗涔涔,低著頭不敢說話。
良久,領頭騎兵才抬頭看向城外方向。
稍落後他些的高大男人開口:“看路麵的痕跡,今天應該是沒馬車進城。”
領頭騎兵輕輕‘嗯’一聲,眉頭依然緊鎖:“按時間推斷,護送瑾陽公主的隊伍應該昨天就到了,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高大男人想了想道:“或許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現在流民眾多,路途艱辛,晚一兩天實屬正常。”
領頭騎兵搖搖頭,下令:“派一小隊人馬前去看看,注意路上痕跡。”
城裡蕭條,街道的泥土還有不少乾枯的黑色血跡,整座城透著一股腐蝕的腥臭味。
行走在街道路上的大部分是蛟人,即使有漢人也都低著頭行色匆匆。
兩人穿梭在曾經繁華如今破舊殘破的街道上,沒有叫賣聲,沒有吆喝聲,偶傳來蛟人那粗俗又奇怪的怒斥和打罵聲。
蠻彝的語言和漢人的完全不同。
漢人也有各地方言,但有統一的官話,普通百姓不一定會說官話,但大部分能聽懂。
蠻彝占下漢人的城池後,為了方便和更快速管理,大多會學講漢人的官話,隻是他們的語調非常奇怪。
薑瑾兩人走了大概一刻鐘才看到一兩家還在經營的店鋪,隻是門可羅雀。
她不解,低聲問道:“還在城裡開店鋪的是蛟人嗎?”
周睢同樣壓低聲音給她解惑:“不,是漢人,蛟人並不擅經營店鋪。”
“蛟人攻下城池後,屠儘城中武將士兵,之後再殺一波普通平民,以凶殘暴戾的武力鎮壓住其他民眾。”
“再實行安撫政策,隻要聽話順從,就不再殺,不聽話就繼續殺。”
蛟人不可能每占下一座城池就把人殺光,他們也要人給他們修繕城牆,給他們種植糧食,給他們織布做衣。
也需要商人經營各類店鋪以維持他們生活的基本需求,再不濟這些人還可以是他們的糧食。
在這個亂世,食人,可不是什麼新鮮事!
這也是他們早上進城時幾乎沒見過人出城的原因,城中的這些人說是蛟人的百姓不如說是蛟人的所有物,想出城,門都沒有!
除非是完全投靠蛟人且對蛟人有功勞的漢人,在蛟人手裡才有些自由。
這些被養在城裡的普通百姓,說白了就是蛟人的免費勞力和可移動糧食。
薑瑾還是不解:“按你這樣說,他們先殺平民,那權貴和商富之家應該大部分都沒被殺,店鋪開張的也不至於就那麼幾家吧?”
周睢細細解釋:“蛟人攻城之時,或者攻城之前這些人就跑了大部分。”
薑瑾明白了。
權貴和商富之家大多比普通民眾有見識,也更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同時更有跑的物資基礎。
需要逃跑時他們比普通百姓更果決,知道蛟人可能會攻城自然會提前做準備。
周睢繼續解釋:“再者,留下來的富商權貴必須上交大部分家財,若有微詞就殺,沒收他們財物,所以城中商人不多。”
兩人在城中四處穿梭,用薑瑾的話來說就是踩點,踩好點,才好乾事,她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周睢對梁城也算了解,昨天晚上他其實已經在地上把梁城的地理和布局大概畫給薑瑾看了,現在算是實地考察。
城中有不少像他們這樣衣著襤褸從彆處逃來的難民,所以他們的裝扮並不引人注目。
要說為什麼城池被蛟人占了還有難民進城,明知是狼穴還要往裡鑽,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一則走不動了,在這個出行靠走,家當靠扛的時代,普通老百姓又能帶多少米糧?
還要帶水,帶衣服被子,煮飯的家夥什等等。
二是大部分的百姓本身就沒多少糧食,斷糧了繼續走下去隻有死,進城再不濟還可以自賣自身,好死不如賴活著。
再則,現在的硯國10城有8城都被蠻彝所占,他們又能走去哪?
還不如選一座已暫時平定的城臨時安身,能苟活一天算一天,總好過在外說不定那天就被流民或是蠻彝殺煮了吃。
一個時辰後兩人來到以前最繁華的東街,此時變成多家青樓的所在地,還有一家營業的酒肆。
整個梁城中也因為此處有這幾家青樓和酒肆,顯得最熱鬨,不過進出青樓和酒肆的都是蛟人或是漢人士兵。
而此時,街道的正中間位置被押跪著3個滿身血汙身形消瘦的男子。
3人的身後站著6名拿著刀的蛟人士兵。
邊上稀稀疏疏圍了不少人,大多是蛟人,有男有女。
薑瑾好奇,停住腳步遠遠的看向這邊,隻見那3個男子都低著頭看不清楚什麼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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