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脊背微僵。
秦牧羽跪至一旁,“參見攝政王殿下。”
楚棣遲從楚狸身前走過,“恭喜秦少將軍,沉冤昭雪。”
“末將一時糊塗,性情衝動,有負攝政王重托。”
“無妨,你還年輕,難免有熱血衝冠的時候,往後若有合適的機會,本王自會向皇上舉薦你。”
男人聲線涼緩,夾雜著嘩啦的雨聲,那矜貴的姿態更是孑然在上,萬物不入眼。
“九皇子像是受傷了?”
楚狸拉攏衣襟,下意識低下了頭。
還未回話,他便揚長而去。
長街上,雨霧四起,他背影朦朧,步伐沉穩有力,仿佛與周遭格格不入。
秦牧羽趕緊扶起她:
“阿狸,雨太大了,我先送你回宮!”
昭蘭殿。
二人冒雨而回,嚇得苟八急得又是拿傘,又是拿被子,又是拿衣服,忙得手足無措。
秦牧羽急忙把楚狸扶到小榻上,吩咐道:“快去煮一碗濃濃的薑湯來,你去打熱水,給九皇子沐浴,你去取一條厚厚的毯子來,有沒有跌打損傷的藥酒?你快去……”
一通吩咐,幾個小太監忙得到處跑。
“阿狸!”
秦牧羽用毯子裹住她濕透了的身子,這才注意到她的手肘、手背、脖子,都有擦破的痕跡,那濕漉漉卷邊的褲腿,連雙膝膝蓋都是烏紫色。
“你怎麼傷成這樣?”
楚狸雙腳微收,藏起膝蓋的傷痕,麵色隱晦,“許是方才在長街上,摔了一跤。”
秦牧羽萬分自責:“都是我不好。”
太監取來藥酒,他急忙倒在手心,捂熱了,揉在傷處,活血化瘀最是有用。
“是我連累了你。”
他跪在小榻前,雨水打濕的臉上掛著雨珠子,低著頭輕輕的吹。
楚狸眼角酸澀,忍著滿腹不能與人言說的苦楚,悉數咽下,如鯁在喉。
門外,暖玉瞧見,倒也沒進屋來。
禦書房。
“皇上,方國公在宮門外跪了一夜,心意果決,百姓們都瞧見了,憐憫他愛子心切,對於大理寺給出的調查結果,他拒不服從,定要秦少將軍償命。”
內閣的張閣老雙手交袖,神色十分為難。
幾位內閣的大臣在商議此事。
楚皇一直皺緊眉頭,久久未言。
李閣老道:“雖說是方國公納妾不賢,妾室謀殺嫡子,但秦將軍刺了方公子一劍,這是事實,方國公咬著這一點,將軍府實難脫身,眼下南疆又起戰事,武將緊迫,秦少將軍乃新起之秀,殺之可惜。”
而那國公府的方海洋,隻是一個遊手好閒的紈絝。
讓一位新秀武將,去給一個草包世子抵命,內閣愛才、惜才的這群老頭子都不同意。
大楚開國不久,根基未穩,正是非常需要人才的時候。
楊閣老道:“可大楚開國時,國公府傾家蕩產的支持重金,購兵買糧,立下汗馬功勞,方國公的親妹妹又是靖皇貴妃,皇上一旦處置不好,極有可能引起國公府憎鬱。”
臣子心中有恨,便不能全心全力為君王效忠。
臣子不好好做事,社稷便會動蕩。
楚皇思忖良久:
“依諸位閣老之見,該當如何權衡?”
張閣老道:“老臣愚見,皇上退居幕後,派一位皇子,代替皇家,周全此事,既不損皇上天威,國公府也不敢頂撞皇子,謀逆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