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捂著臉,隻敢認錯,哪敢應聲?
她不僅是她,她的一舉一動代表著母妃的生死、溫家的存活,牽扯著無數人。
皇上一直忌憚攝政王,她知道。
攝政王年輕有為,且功勳赫赫,位極人臣,皇上卻已經年過半百,未來的日子,哪裡熬得過攝政王?
若是某天駕鶴西去,皇子們也沒有爭氣的,這江山遲早會落入攝政王手裡。
所以,這就是他給攝政王下毒,讓他斷子絕孫的原因。
皇家之中,子嗣為重。
一個沒有子嗣的君王,不足以安定社稷,不足以穩固民心。
“父皇,兒臣口不擇言,是兒臣的錯,以後再也不會犯了,您不要動怒,保重龍體。”她低著頭,一味的認錯。
楚皇怒歸怒,到底是上了年紀,還算心軟:
“還不滾出去?”
“是,兒臣告退!”
楚狸舔著嘴角的血腥味,扶著牆麵,一瘸一拐的出了養心殿,看著今夜的漫天繁星,眼中茫然。
是誰出賣了她?
“主兒,我們回嗎?”苟八小心翼翼的問。
今夜的氣氛非同尋常,像是忽然變天了。
楚狸抬了抬頭,道:
“去天牢。”
“禦林軍恐怕不會讓您進去的。”
“我知道,但依著我這九皇子的身份,恐怕還有幾分威信,軟磨硬磨會兒,想必也不會太為難我。”
確實如她所料。
禦林軍起先是攔著的,可架不住楚狸的強硬,又顧及著她的身份,隻說了‘隻有半刻鐘’,行了方便。
這是楚狸第一次進天牢。
這是一個比想象中還要殘酷的地方,每一間牢房都關押著犯人,有人呻吟,有人重傷,有人喊冤,充滿黴味與血氣,牆上掛著冰冷的刑具,濺著的血跡新舊交疊,看著便頭皮發麻。
她找到了楚棣遲。
他盤腿坐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一襲玄墨色的錦袍些許淩亂,卻依舊尊貴,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看見楚狸到來,隻是冷漠的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楚狸呼吸微緊:
“今夜之事,我並不知情,不是我做的。”
其實他生也好,死也罷,若是死在戰場上,她或許會唏噓一番,可偏偏此事與她有關,她還背了黑鍋,這口氣她怎麼咽的下去?
“皇叔,當真不是我做的。”
他冷淡掀眸:“本王早該知道,皇家之人不可信,卻還愚蠢的認為你與那些人不同。”
“我……”
這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幾乎要憋得她喘不過氣來。
“本王死了,你該高興了。”
“我從未這樣想過……或許,曾經這樣想過,但是現在我並不希望你死。”
楚棣遲看向她,眸色在昏暗的牢房裡,不太看得真切:
“為何?”
楚狸抿了抿嘴角的苦澀,緩緩說道:“以前我確實很討厭你,但那些都是私人恩怨,當我忽然覺察到父皇的薄情與利益時,才突然感受到站在你的立場上,有多被迫,有多無奈。”
“況且,你此行去南疆,為了的戰事,為了百姓蒼生,若皇上當真因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你,那將是百姓們的損失,大楚的損失。”
若不是她,他也不會從南疆擅自跑回來。
牽牽扯扯,彎彎繞繞,令她的心也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