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心中的驚震無法言說,若按此理,事事都應為大局著想,那麼有朝一日,被犧牲的人也有可能變成她……
那皇上對她的疼愛還是真的嗎?
太後對她的寬容是真的嗎?
對比之下,她唯一相信的人恐怕隻有溫妃了。
這些年來,無論溫妃如何不靠譜,可不管出了大事小事,溫妃與溫家始終是站在她的身後。
這一日,楚狸坐在牆上,思考人生。
看著宮人們來來回回,穿行忙碌,聽他們議論著各種話題,也打聽到了禦書房那邊的消息。
楚皇不會輕易放過攝政王。
這麼大好的機會,勢必會下殺手。
傍晚。
楚狸又去了一次天牢,這次,她帶著太後的信物,白天在壽康宮偷的。
“奉太後之命,召攝政王於壽康宮覲見,不得有誤。”
看守的禦林軍見到太後的信物,不敢懷疑,便遵了指令,等他們反應過來,準備去向皇上稟報一下時,已經是一刻鐘後了。
那時,楚狸已經把楚棣遲從天牢帶了出來。
“你走吧。”
她轉過身去,“皇上不會放過你,我不想讓你死,離開皇宮後,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楚棣遲看向她單薄的背影,“若我死了,你會心疼麼?”
楚狸微頓。
說這些做什麼?
她不知道。
“現在正值夜色,你快走吧,若是被皇上知道,一切都晚了。”她提步便要離開。
“小九!”
他追上前幾步,“你放了我,皇上不會放過你,我們一起走吧。”
楚狸這時才一個激靈。
我們?
她跟他什麼時候成了‘我們’?
瞪了他一眼,“你因我下獄,我放你離開,現在兩清了,以後不要再有聯係了,我救你、也是單純因為這個,沒有彆的意思,你以前所做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大步離去。
不知怎的,呼吸有點混亂,還未痊愈的那條腿也隱隱的痛,走著走著,便跑了起來。
一口氣跑到養心殿,撲跪在地上,直接交代了:
“父皇,兒臣把攝政王放了。”
彼時,楚皇正在喝藥,像是沒反應過來:“什麼?”
“兒臣把攝政王放了,兒臣認為他不該死,他得回到南疆,反正沒有幾個人見過他,隻要他回到南疆,平定戰事,依舊是那個攝政王。”
而所有的後果,她寧願一個人承擔。
“你……”楚皇指著她,情緒逐漸激烈的壓不住了,“你……”
“你這個逆子……你……咳咳!”
手中的藥碗掀到楚狸腦袋上。
“逆子!”
氣死他了!
這是要生生氣死他!
“你與朕才是親父子,可你的胳膊肘竟然往外拐,這些年來,朕真是白疼你了!”
“父皇是真的疼愛兒臣嗎?還是因為兒臣自幼不爭不搶,對儲位不會造成任何威脅,身後又有溫家與三個武將舅舅精忠報國,父皇才疼愛兒臣?”
楚狸昂著頭,聲音清脆,
“若不然,兒臣便該像二皇兄一樣默默無聞,或者像四皇兄一般,隨便犯了什麼錯,就被打發到貧苦的邊關去。”
“你!”楚皇發顫的手指指著她,“你!你!”
真是逆子!
他本就有隱疾,連日來一直調養龍體,現在氣得一口血吐了出來。
“朕是老了,但不是死了,還管教不了你了,來人!將這個逆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打完了,給朕扔到郊外行宮去!”
“皇兄何必發那麼大的怒火?”
門外,一道沉穩的腳步聲走來。
楚狸扭頭,“皇叔?”
他怎麼還沒走?
他怎麼能出現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