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楚公子麵前,東淩殿下露出了她們從未見過的那一麵。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眼下,有了對比,向月更加為公主感到不公。
終於,她忍不了的開了口:
“東淩殿下。”
“幾日前,公主聽說您抵達軍營的消息,騎了三天三夜的快馬趕了過來,被馬鞍磨傷了大腿,也不知她的傷是否好些了。”
狀似無意的開口,實際上,就是想要楚夜離去看看拓跋明月。
“公主受傷了嗎?”
楚狸掀開窗簾,看向滿眼不忿的向月。
她親昵的挽著楚夜離的胳膊,“五哥,你又不懂醫術,而且又傷在大腿這麼敏感的位置,你身為外男,怎麼能近公主的身呢?五哥,你陪著我嘛!”
楚夜離看著手肘裡的小手兒,有些受寵若驚,就好像一隻非常傲氣、每天隻會咬你的貓兒,突然變得溫順起來,蹭你的褲腳。
這一刻,他連動都不敢動。
生怕是黃粱一夢。
“小九說得對,我確實不懂醫術,幫不上什麼忙,等趕到下一座城鎮時,去找大夫為公主看看。”
放下窗簾。
“五哥最好了。”
楚狸黏人的小聲穿透窗簾,映入向月的耳中。
兩輛馬車,後麵這輛歡聲笑語不斷,前麵那輛卻隻坐著拓跋明月一人,安安靜靜、孤零零的。
向月幾乎要氣壞了。
東淩殿下莫不是瞎了眼了?
這小楚公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啊!
接下來這四日,皆是這樣的相處模式,楚狸借著腳上的傷,秦牧羽又中了軟骨散,兩個人離不開楚夜離的‘照顧’。
不管是吃飯、趕路、還是彆的,楚狸都黏著楚夜離,根本不給拓跋明月與楚夜離獨處的機會。
拓跋明月倒是穩重,未見怒容。
可向月實在是氣壞了,像一隻鼓鼓的氣球,快要憋爆炸了。
終於,第六日,抵達王都!
由於此行驕鞍輕馬,秘密行進,並不能直接進入王宮,得由專門的衛兵進行通傳,得王上召見方可。
在此之前,他們暫時在一家客棧落腳。
這下,借著大家搬行李的功夫,向月終於找到了單獨的機會:
“東淩殿下,方才長公主上樓時,腿腳顛簸,疑似腿上的擦傷更嚴重了,明早覲見王上時,王上看見,可該心疼了。”
楚夜離聞聲,頓了頓:
“四日前,我們抵達一座小鎮時,她沒去尋大夫?”
“東淩殿下忘了,長公主掛念著您不習慣南蠻的飲食,親自去廚房給您做了菜,哪有時間去尋大夫?”
楚夜離微怔。
院子裡。
楚狸跟秦牧羽挨在一塊,一個渾身乏力、一個跛腳殘廢,看起來還真是有點慘。
兩人小聲蛐蛐:
“這位長公主喜歡他。”
“我看出來了。”
“她是個癡情的人,可惜五哥不喜歡她,五哥辜負了她。”
“阿狸,你相信日久生情,還是一見鐘情?”
“我……噓!他們過來了。”
楚狸站直了,看著楚夜離迎麵走來:
“小九,我先去看看長公主,一刻鐘後,我們在大廳碰麵,用好了晚飯,我帶你去逛逛王都。”
“好的,五哥。”
“來人,將行李卸下來,全部整理好,再護送他們去前廳。”
“是!”
八名侍從領命,楚夜離先去樓上了。
向月卻沒有離開。
有些話,有些怒火,她已經在腹中憋了許久,若是不吐出來,她會活活憋死。
“你們四個,把行李搬上樓。”
“是。”
她命令道,“還有你們兩個,把馬牽到馬廄那邊去喂草料,你們兩個,去王宮回稟消息。”
這……
這樣一來,他們全都走了,誰還來看著戰俘與小楚公子?
“向月姑娘,我們恐怕得看著……”
“有我在這裡,他們一個中了軟骨散,一個跛著腳,難道還能飛上天不成?”
“是,是,我們這就去。”
向月姑娘是長公主的心腹侍女,她說的話有幾分份量,並不是他們這些侍從能得罪的。
很快,所有人都被支開。
向月冷著雙眼,走向楚狸。
彼時,楚狸正靠在秦牧羽身上,二人頗有‘老弱病殘’的淒慘,向月卻是個懂武功的人,腰間還係著一條鞭子。
“你……你想乾什麼?”
楚狸神色有些惶恐,往後退了好幾步。
向月慢悠悠摘下腰間的黑鞭,“公主告訴我,說你是女子。”
“是,我是女子。”
“不知我這一鞭子若是抽在你的臉上,毀了你的容貌,東淩殿下還會不會喜歡你這心機深沉、矯揉造作的賤模樣!”
這一路來,她已經受夠了。
忍無可忍!
這個賤蹄子,憑什麼得到東淩殿下的青睞,而長公主身份尊貴,卻隻能忍氣吞聲?
楚狸張惶的倒退:
“你……你誤會我了,我對五哥沒有那方麵的心思,也不會與長公主爭搶……”
“是嗎?”
向月猛地攥住她的衣領子,
“這一路上,你使得那些醃臢手段,難道還不夠多?莫不是以為我瞎了?”
“放開我!”
“小楚公子,我警告你,這裡是南蠻,是我們的地盤!收起你那副虛偽造作的嘴臉,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唔!”
後腦勺猛地一痛,跟敲開西瓜似的。
向月隻覺得眼前發黑,天旋地轉,踉蹌的轉過半邊身子,隻看見秦牧羽揮著大木棍。
“你……”
他不是中了軟骨散嗎?
他不是連拿杯子的力氣都沒有嗎?
秦牧羽冷笑道:“我乃習武之人,有內力傍身,即便中了軟骨散,但打暈你還是綽綽有餘!”
他柔弱無力?
不。
他裝的。
嘭——
又是一棍子下來,敲得向月暈倒在地。
楚狸扔了棍子,拍著手心的渣滓,那活動腿腳的樣子,哪裡是一個瘸子?
腳跛了?
她裝的。
她的腳早就好了。
多虧了向月這麼破綻,支走了所有人,給了他們逃跑的機會,也總算沒有辜負這幾天下來的偽裝。
“向月,不好意思,得罪了,長公主是個好人,我也不會跟她爭搶楚夜離,但我需要離開,你在這裡躺會兒,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了。”
“阿狸,眼下四周都無人,我們快走!”
“走!”
二人溜溜球。
樓上的廂房裡。
楚夜離關問著拓跋明月的傷情,但拓跋明月認為大腿的擦傷都是小事,騎馬磨出來的,不是什麼大傷。
她的性格太剛烈了,又耿直孤傲,做不出跟小女兒家一樣,拿一點點小傷去博同情的事。
楚夜離心中道不明是什麼情緒。
他虧欠她的,太多了……
關問了幾句,小坐了片刻,便下了樓,來到後院,卻隻見向月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侍衛們了無蹤影,更重要的是楚狸不見了!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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