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座極儘奢華的府邸內。
金絲香案焚香嫋嫋,月影紗輕拂,院閣亭台軒榭,池塘流水,奢靡無間,卻響起一道不合時宜的慘叫:
“饒命!九千歲饒命……啊!”
哢嚓——
那是脖子擰斷的聲音。
秦牧羽站在桌案旁,拿著墨條的手輕晃,隻見那一襲紅袍的疏狂男人扔掉手裡的屍體,擦拭著根根手指,那眉眼的姿態極儘桀驁。
“丟出去。”
兩名侍衛快步入內,抬起男人的屍身,迅速退下。
殷王回過身,鷹隼般的利眸捕捉到秦牧羽的目光,“一個兩麵三刀的奸臣罷了,表裡不一的人,就該死。”
秦牧羽眸光微收。
死的那個男人好像姓蔣,昨天聽婢女喊過一聲‘蔣大人’。
他是南蠻殷王,其權勢與地位與大楚的攝政王不相上下。
他要殺人,與他何乾?
兩日前,不小心誤入包廂,與殷王撞上,竟被他抓回殷王府,可他卻並沒有處置他,反而叫他在案邊伺候,研墨倒茶。
要殺要剮,也不給個痛快。
“啞巴了?”
殷王大步走來,闊腿坐在太師椅上,“斟茶。”
秦牧羽放下墨條,去給他倒茶。
他拿起茶杯,挑剔道:“茶涼了。”
“我去燒水。”
“你待在這裡,讓婢女去。”
秦牧羽深吸一口氣。
他到底想乾什麼?
這兩天,他試想逃離,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他此人死死的盯著。
“研墨。”
那吩咐的姿態信手拈來,秦牧羽沒有選擇的餘地,隻得認命的走過去,拿起墨條,唰唰的磨起來。
墨汁是朱紅色的。
朱墨朱批,是君王禦用,可他生在王爺之位,卻用朱墨批折子,足以可見他的野心。
他在看折子。
但沒好好坐。
斜著身體,一隻手撐在扶手上,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打開折子,懶懶的斜睨著,“一群廢物!”
秦牧羽低著頭,眼角餘光掃去。
他這般姿態,最是隨意,沒有防備,且書房裡隻有他們二人……
秦牧羽逐漸握緊手中的墨條。
緩緩握緊。
“若是敢拿墨條砸本王,本王不介意打斷你的手。”男人垂著眸子,頭也未抬。
秦牧羽指尖微怔。
“主子,禮部張大人求見。”一名侍衛入內彙報。
“傳。”
很快,張大人火急火燎的走進來,掀開衣袍跪下去:“下官參見殷王殿下!”
殷王合上折子,“張大人有何要事?”
張大人神色急切:
“下官一時糊塗,春闈時,讓自家外孫走了後門,如今此事被扒出來,外孫小命難保,下官前程儘毀,還請九千歲垂憐……”
“春闈放榜,所有貢生由王上親自考究,張大人敢在王上眼皮子底下做名堂,這事恐怕不好辦。”
張大人急忙道:
“望九千歲垂憐下官,保住下官與外孫,下官定在禮部,為殷王殿下馬首是瞻!”
話落,兩名小廝抬著一隻大木箱進來。
木箱裡,半是金元寶,半是銀元寶。
光芒閃的刺眼。
張大人奉上一本秘冊,“下官在禮部當差多年,得知各位同僚的把柄,還請九千歲笑納。”
殷王鳳眸微眯,慵懶的靠在椅背上,兩條修長的腿搭上桌,“這事好辦。”
不大會兒,張大人離開。
來時火急火燎,大汗淋漓。
走時挺直了腰,如蒙大赦。
秦牧羽看在眼裡。
真是一個大奸臣!
早聞南蠻殷王,人稱九千歲,手段狠厲,不擇手段,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果然是個佞臣。
殷王忽然側頭看過來,秦牧羽立馬低下頭,唰唰的研墨。
隻是,安靜不過半刻鐘,一名婢女驚慌失措的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