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馬兒的鬃毛,小白對陳冬道“讓她們回家關好門戶,我們去燕王宮。”
陳冬領命“是,陛下。”
陳冬回話的那一句“陛下”,聽得顧采一愣。
陛下……
等到反應過來這個稱呼代表著什麼後,眼睛一亮,還想再說些什麼,小白卻帶著人已經離開了,哪怕馬是走著,她也隻能看見後麵那些騎兵。
抱著孩子躲回家裡,顧采趕緊喚出仆人,讓他們關緊家中大門。
後麵的時候小白他們就沒再遇上人了,越靠近燕王宮,路段上人就越少,屍體就越多,直到王宮外圍,宮城門前都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他們都是衣著普通、甚至破爛的人,或站或坐,眼神都緊盯著燕王宮的宮門。聽見馬蹄的動靜,有人回頭看見了小白他們一行騎兵,立刻頭轉頭,人傳人的傳遞消息,沒一會兒坐著的人紛紛站了起來看向他們。
他們看見小白一行數千騎兵後,眼神或畏懼,或仇恨。
王歸勸道“陛下,高轍會薊州話,臣和高轍先前去和他們溝通吧。”
小白堅持一起去“這件事情,孤要親自弄個清楚。”
遠遠看著,小白並不覺得他們可怕,隻覺得他們很迷茫。
他們似乎是想要乾點什麼,甚至都來包圍了燕王宮,這個燕國境內的最高權力中心,可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能乾什麼,想要什麼。
他一夾馬肚,馬兒加速走在前頭,他往燕國宮門走去,在外的百姓不願和騎兵碰上的就往裡退。
直到他們都在聚在宮門前退無可退,小白也勒住了韁繩。
“你們是哪裡的百姓,為何要聚在燕王宮的門前?”
這話他是用薊州話說的,聽著高轍說了那麼多,他已經大致弄懂了薊州話和洛京話的區彆,說的可能還有些不熟悉,但薊州人都是能聽得懂的。
宮門前的百姓有的三兩一家人聚在一起,有的一大群不知道是家族還是村落,還有的獨自站著。
聽見這個騎著大馬,站在最前麵年輕人的問話,他們沒有人先回話,要麼不說話,要麼自己人小聲交談。
他們都是薊州鄉下人,兩天之前很多人連城都沒進過,見過的有權勢的人,也就是每年來收糧收桑麻和帶他們去服徭役的小吏。
看見小白身後幾千健壯的騎兵,在看他衣著普通但騎在馬上的不凡之相,也沒有什麼領頭人物的他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白並不催促、威脅他們,而是安靜的在馬上等著他們出現一個能對話的人,同時也在細細看著他們。
第一個劉芍,是小白見過最出身貧寒的人,她那從小就營養不良的形象給了小白足夠大的衝擊。
但她哪怕身份是個犯人,犯的事太大反而沒有收到多少苛待,第一次在宣政殿的時候也是有梳個頭發,換了身衣服。
後麵是在從五原一路前往白登山的路上,小白看見了不在城內,被胡人洗劫的鄉野村落,真真實實的家徒四壁,連衣服都沒了。
現在眼前的薊州百姓,周身絕望無助的氣息,和雲中那些被胡人劫掠了的百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越看,小白心情越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