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蕭皇後留在了長安,第五寧和陳華瀟灑的校園生活那是一去不複返了。
上學前,她們倆會定時起來去和天子一起練劍吃早飯;上學時,蕭皇後管不著;但是放了學,彆想著隨意玩樂了,想都先回來乖乖坐下,把作業都做完了,還交由蕭皇後檢查完了,才能去玩。
是的,蕭皇後親自檢查她們倆的作業。
為了能夠輔導孩子功課,蕭皇後甚至熬夜把第五寧和陳華的課本都從前翻到後,還把她們以前的考卷、作業本都拿出來看一遍,確保自己都會。
她這負責任的精神讓小白知道了都有點震憾,大手一揮,監護權還給了蕭皇後,讓她照顧兩個孩子。
雖然陳華按輩分是和蕭皇後同輩的,不過廣陽公主把她托付給了蕭皇後,加上蕭皇後的身份,陳華也要對蕭皇後乖乖低頭。
她們現在每天的生活規律很多,每天放了學就回家寫作業,寫完就能玩。
可以出宅院去玩,也可以去大街上找她們的同學,但是身邊跟的人不能少,天黑前還必須回家吃飯。
蕭皇後為了給孩子輔導功課於是自學,長安城裡這樣做的家長不止她一個。
都已經是下學期的家長會開完了,家長們也多多少少接受了自己需要參與孩子教育的事,有些家長也對孩子書上的知識好奇,在家長會上老師的鼓勵下也試著拿起課本自學。
因為蕭皇後的到來,長安城也有了一些躁動。
天子在這的時候,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身份,一眼就能認出他來,但看他施施然坐在教室裡,根本沒有人敢上去和天子搭話,更彆說是有事沒事求見天子了,這事就不可能乾。
可現在蕭皇後過來了,大家不敢拜會天子,那還不能拜會拜會蕭皇後嘛。
長安離洛陽很近,曾經灃稿的貴族和洛陽貴族也是有親的,扒拉扒拉關係網,就能找出有親戚關係的人,各種給蕭皇後送禮求見的消息就這麼送到了蕭皇後身邊。
蕭皇後本意是打算來專心陪讀,並不打算和長安人怎麼聯絡感情,但小白知道這事以後,讓她有時間的話儘管交際。
“這裡不是洛陽。長安人對朝政的敏感度還是差了些,有你在,孤也算有個幫手了。”
一些小白和他身邊近臣不太好明說的事,就可以通過蕭皇後這個口子來向洛陽大戶們傳話了。
“未央宮不著急修建,既然你決定在這裡陪寧寧她們,孤預計給你和母後修建的長樂宮倒是可以修建了。”
蕭皇後微微低頭,“陛下,住在此處行宮亦很好,華兒和寧寧上學也方便,長樂宮也並不著急修建。”
天子這話,蕭皇後聽著都覺得惶恐。
因為她在這裡,所以本來壓根都沒動工的長樂宮先陛下以後的未央宮修建,蕭皇後真不覺得陛下能為她這麼舍得花錢。
同樣,她覺得陛下不是什麼想一件事乾一件事的人,修長樂宮,絕對沒這麼簡單。
小白問蕭皇後“你覺得長安小學如何?”
蕭皇後不假思索答道“很好。學的知識都是適合孩子的基礎,文、體、數、科都很好,老師也都儘心儘力。”
小白再問“那你有沒有注意到,裡頭女學生的比例。”
蕭皇後遲疑一會兒,答道“女學生不多,出身都不錯,基本都是華兒和寧寧的同齡人。”
甚至蕭皇後是隻在陳華和第五寧的班級才看見這些女學生,結合她們還算不錯的身份,很明顯,是一些人家衝著她們倆的身份,特意把家裡女孩子送過來作伴的。
除了她們倆所在的班,其他的班裡清一色的都是男孩,還有一個例外,就是隻看個人天分能力的實驗班了,也有兩個女孩。
小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現在大家都會學的,諸學派的書,還有上古流傳下來的書籍、長安小學的教材,以及未來洛陽學宮的教材,孤都打算放一部分在長樂宮。
以後你搬去了長樂宮,那些書在長樂宮放著也是白費,你看看能不能把它們利用起來。”
蕭皇後猜到了一些天子的想法,試探性的問到“陛下是覺得,貴女們亦可以有一個自己的長樂學宮嗎?”
貴女,因為隻有貴族家庭才有餘力在給家中女性教育。
小白輕輕抬起眼睛,“是女子,不是貴女。”
落魄士人們尚且可以有受教育途徑和肉眼可見的上升通道,但落魄士人家裡的女性憑什麼不能有。
蕭皇後“奇水、魯氏、鄒氏那樣的人才,陛下覺得女子也可以做。?”
小白“去年年底的時候,孤讓東方旦給五原郡守帶去幾封詔書。五原城郡守韓川的母親和妻子一手搭建起了羊毛紡織作坊運轉,孤給她們封了爵位,把整個河套地區的羊毛都由她們負責加工處理。”
發展大晉羊毛紡織業的事,已經有厲害的人做出來了。她們有能力,有成果,小白就會給本子上打好勾勾,給出相應的回報。
“為大晉儘忠,不拘泥身份,不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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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他對天象的觀察,這會兒的大晉生產力還算是老家先秦時期,這麼久遠低生產力的年代,生產力是那麼好發展的嗎,沒個足夠人口和技術,他連探索外麵大陸的礦場都沒人。
都是給我,給大晉打工,還分什麼男女,有什麼天才人才都先給我篩出來再說!
蕭皇後沒有說話,坐在那裡靜靜思考。
天子給的這項計劃,是遠超她計劃之外,了不得的大事。
這是個很了不得的大事,她若是能做成功,那就會給全天下的女子都展現一個全新的方向,讓她們知道,她們也可以擁有受教育的權力,並且可以利用自己的知識,為大晉做出貢獻後,得到天子同樣對待臣子的嘉獎。
如果失敗了,那就會讓以後幾十甚至幾百年都不會再有君王做這樣的事,反而會讓女子的受教育權受阻。
可錯過第五小白這個天子,再也難以找到一個會願意如此發展國家,求賢隻看能力不看其他的君王看。
蕭皇後不由得看向上首的天子,問“陛下為何如此著急呢?”
洛陽學宮也好,蜀鹽和那些新農具也好,所有新東西,基本都是踩著朝臣們和大晉民間能接受的極限來進行。
這才昭明三年,他作為受上天垂愛的真天子,這麼年輕,還有的活,為什麼做什麼都那麼急呢。
“不是孤著急,隻是有些事,眼裡看的不太舒服。”
親眼看了那些食不果腹,麵黃肌瘦,比起人更像是瘦弱動物的百姓,他時常都會想自己為什麼不是學農學的,現在隻能靠著自己知道的一點半吊子農學知識來緩慢發展。
歎氣,又是小白想要個係統的一天。
蕭皇後並不能真切體會小白到底是看什麼不舒服,隻是結合二人對話,她以為小白是看不舒服之前的大晉上下,以及看不爽女子隻是勞作,浪費身上未被發掘的天分不給他乾活。
是的,蕭皇後真就是這麼想的,她真的覺得天子眼裡眾生平等,所有人都該給天子展現自己最大的價值,這就是天子的所思所想。
蕭皇後讚同大家對天子的普遍評價,仁君、慈君、明君、聖主。但就和太後有養過小孩的濾鏡一樣,蕭皇後同樣有來自她亡夫第五求定的一些濾鏡。
雖然她丈夫的濾鏡裡,當今天子好像是個從小沒娘,不被爹喜歡,和她丈夫一樣的小可憐,但某些時刻,丈夫也會有一些不方便宣之於眾的吐槽。
“小叔叔想去扶仙宮山上住,就是嫌麻煩。住陽泉宮,看見生人多了幾個他都嫌麻煩,他從小就覺得人身上濁氣多。彆這麼看我,我也不知道什麼是濁氣。”
蕭皇後不理解,梁王為何都嫌棄到人的份上了,她是人的丈夫還是這麼愛湊上去。
“我小時候他還會送我點走心還好玩的禮物,現在一卷他親手寫的《太上真經》就打發我了。”
這卷經書丈夫看完就讓放進陵墓,蕭皇後看過,裡麵的東西她驚為天人,默了一卷下來自己常常看。
“南維說他建扶仙宮還都親力親為,這肯定啊,我小叔叔眼裡,誰都是笨蛋,他是上點心才放心。”
沒見過幾次梁王的蕭皇後對此表示沉默。
“彆信他什麼不愛口腹之欲的話,他自己做飯好吃的很,是懶得自己做,又嫌所有的飯不好吃,這才隻吃那點東西的。”
蕭皇後無法想象宮中的玉饌珍饈都嫌難吃,寧可吃白粥的梁王,做飯到底多好吃。
就這麼些個丈夫給的初印象,很難讓蕭皇後和彆人一般對天子那般敬重,也因此天子想讓她棘手的任務一出來,她就下意識覺得這是皇帝現在男人裡的人才還不夠用,想把女人裡的人才也拉出來乾活。
某種意義上,她的想法也沒錯,小白的確也是這個目的。
他不催促蕭皇後,看她一時半會還做不了這個決定,還貼心的讓蕭皇後回去慢慢思考,這是不急。
隻是因為蕭皇後的身份做這件事比較合適,較之小白的幾位姐姐,她的確自身文化素質更高一些,小白才找她提個一嘴。
事情以後都是要辦的,怎麼辦,找誰辦的區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