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她甩著手帕,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嘟囔著:“我尤三姐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兒,他敢戲弄我,我定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尤二姐拉著尤三姐的手,輕聲勸道:“妹妹,莫要生氣了,那老張頭是個無賴,犯不著和他置氣。這世道,咱們姐妹無依無靠,能忍則忍罷。”
尤三姐啐了一口,猶豫了一下,望向寧國府的方向道:“要不咱們關了鋪子,去投奔大姐算了,在這兒也沒個依靠,天天受這醃臢氣。”
尤二姐皺起眉頭,眼中滿是猶豫,歎了口氣道:“妹妹,那寧國府也不是個好去處。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府裡整日胡鬨,烏煙瘴氣的。
咱們去了,不過是從一個泥坑跳進另一個泥坑罷了。”
尤三姐咬著嘴唇,她明白尤二姐的顧慮,但心中的倔強讓她不願輕易低頭,說道:
“那又怎樣?總比在這兒被無賴欺負強,在寧國府,至少有大姐照應,那些混賬東西要是欺負咱們,我也不是好惹的。”
兩人正說著,忽見門外一群孩子簇擁著一個華服少年走了進來,趕緊起身相迎。
“不知貴人要買些什麼?店裡隻有些棉布和麻布。”尤二姐微微欠身說道。
尤三姐則一雙秋水眼緊緊盯著賈環,心想這公子哥看起來像是那懵懂好騙、人傻錢多的主兒,要是能宰上一筆,今年冬天就不用愁了。
賈環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對姐妹花,心中暗暗稱奇。
他問道:“你們這兒的布價是多少?”
尤二姐忙不迭地回答:“公子,我們這兒的棉布是二十文一尺,麻布十五文一尺,價格很是實惠呢。”
賈環聽了,有些尷尬,在他的認知裡,布價應是多少銀子一匹,這溫柔賢惠的漂亮姑娘張口又是文又是尺的,讓他有些懵然。
一旁的尤三姐似是看出了賈環的難處,當下有了主意,將尤二姐拉至一旁,自己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嬌笑道:
“公子莫怪,我姐姐她不太懂得變通。這棉布一匹是二兩銀子,麻布一匹是一兩五錢銀子呢。”
賈環這下心裡總算有數了,正要瀟灑地揮手來上一句:“今晚的消費由我環三爺買單!”
突然,身後領頭的孩子啐道:“這棉布什麼時候賣這麼貴了?
昨日你和老張頭談的時候才一兩銀子一匹,你彆以為我不知道!
見公子好說話,你就漫天要價,你這黑心的奸商!”
尤三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惱羞成怒地指著那孩子道:“你這小崽子,莫要在此胡言亂語,壞我姐妹的名聲。”
那孩子卻毫不畏懼,挺直了腰杆反駁道:“我親耳聽到的,豈能有假?你彆欺負公子心善。”
話說這尤三姐也是個厲害角色,在不占理的情況下,竟也能迅速鎮定下來,當下叉腰與那孩子對罵起來。
雙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店裡頓時亂作一團。
見自己大哥逐漸招架不住,其他孩子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幫腔。
尤三姐毫不示弱,將勸架的尤二姐推到一邊,大冷天的,竟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風,擼起袖子,以寡敵眾卻絲毫不落下風。
雙方都是常年混跡市井的,這一場罵戰可謂是精彩紛呈。
尤三姐一張利嘴如刀子般,把那些孩子懟得麵紅耳赤,但孩子們仗著人多,也不退縮,雙方你來我往,唾沫橫飛。
賈環則自顧自地尋了一個位置坐下觀戰,他隻覺這可比那戲台上的戲碼還要精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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