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內。
“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手執一封密函,那信上賈環於夢坡齋所言一字不差儘錄其上,皇帝眼中滿是歆羨之色。
這環老三罵得著實暢快,若他也能在太上皇跟前如此痛罵一場,便是讓戴權少活十年,他亦心甘情願。
一旁伺候的戴權忽覺遍體生寒,悄然示意兩側執扇宮女動作放緩。
皇帝笑罷,望向太上皇所在的寧壽宮方向,問道:“那邊是何動靜?”
戴權忙回道:“說來也奇,那史氏哭訴而歸後,太上皇並未問責賈環,反將賈赦喚去痛斥一頓。”
皇帝微微眯起雙眸,露出一抹沉思之態。
且說賈赦無端遭太上皇責罵後回到榮國府,又被賈母召至榮慶堂訓斥一番,心中憋屈至極。
“母親,您既不喜那環哥兒,如今兒為族長,不如召集族老,將他除宗,也好讓您落得清淨,府中亦能少些事端。”
賈母聞此言,微微蹙起眉頭,手中拐杖在地上輕點幾下,沉聲道:“斷不可如此。那環哥兒雖言語放肆,然此時將他除宗,必致府中人心惶惶,外人亦會恥笑。”
賈赦心中鬱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敢情是將他喚來當受氣包的。
賈赦強壓心頭不滿,拱手道:“母親,那不如讓環哥兒出府另立一房,大家族開枝散葉,旁人也無話可說。
如此一來,既能讓環哥兒有所收斂,又能使府中少些風波。”
賈母麵色陰沉,微微閉目,片刻後緩緩睜開,眼中滿是複雜之色。
她手中拐杖一頓,沉聲道:“罷了,這賈環既如此張狂,留他在府中,隻會不斷生事。
便依你之言,讓他出府自立一房吧。但需記住,出了這榮國府之門,便不再是賈府肆意妄為之輩。
若他再惹禍端,莫怪我賈府無情。”
賈母此言一出,賈赦總算鬆了口氣,拱手應道:“母親所言極是,兒這便去安排。”
消息不脛而走,賈府上下一片嘩然。
有人覺得賈環乃是自作自受,亦有人暗暗同情於他。
趙姨娘得知後,又是啼哭又是吵鬨,隻覺兒子被趕出府實在委屈。
而賈環此刻正坐於賈赦書房,滿臉鄙夷道:“大伯,先前還說你的爵位是我的呢,怎地突然就要變臉趕我走了?”
賈赦滿臉尷尬,悻悻笑道:“環哥兒,你不是一直想出去闖蕩一番嗎?如今正是良機。”
說著,又壓低聲音道:“太上皇讓我給你帶句話,若是你願意,他可賜你國姓。”
賈環皺眉,實不知太上皇此舉何意,他如今隻覺抱皇帝大腿甚好,不想與太上皇有過多牽扯,便搖頭拒絕。
賈赦也不強求,賈環在夢坡齋所言,每一句皆是他心中所想,唯一不同之處便是賈環敢當麵說出,而他隻敢在心中暗念。
如今賈環要出去自立門戶,兩人之間的嫌隙似乎也暫且擱置一旁。
賈赦看著賈環,心中竟生出幾分感慨。
他清了清嗓子,說道:“環哥兒,你既欲出去另立一房,想必用錢之處不少,這些全當我的一點心意。”
說罷,遞給賈環一疊銀票,鄭重道:“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你我皆是榮國公之後。雖你如今要出去自立門戶,但也莫忘了自己的根。”
賈環看著手中五千兩銀票,心中微微一動,這世上原無絕對的好人,亦無絕對的壞人,他本對賈赦諸多不滿,此刻卻也感受到一絲彆樣溫情。
遂朝賈赦重重一拜,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