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這行冠之禮,論起隆重,確也當得,隻因乃是太上皇親自主持。
可若言寒酸,亦不為過,那在場有名有姓者,不過賈環、太上皇與夏守忠,堪堪兩個半人罷了。
莊重的禮樂悠悠而起,冠禮遂正式啟幕。
太上皇神色肅穆,正賓恭立於側。
先是正賓雙手捧著緇布冠,徐步邁向賈環,口中朗聲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言罷,小心翼翼將緇布冠置於賈環頭上。
繼而,正賓又取來皮弁,再度唱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皮弁穩穩加於賈環之頂。
最後,正賓拿來爵弁,鄭重唱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爵弁加冠既畢,許是氣氛所致,賈環隻覺自身氣質愈發沉穩莊重。
冠禮了卻,賈環複向太上皇行禮謝恩。
太上皇望著他,眼中滿是欣慰,道:“今日冠禮已成,你已成年,當謹記自身責任,為大周之繁榮穩定儘心儘力。”
賈環恭敬回道:“臣定當不負太上皇期望,為大周鞠躬儘瘁。”
待賈環離去,太上皇行至賈環先前束發的偏殿,隻見一婦人正伏案輕聲抽泣。
太上皇無奈道:“人你也見了,是個有出息的,還有甚好哭的。”
婦人微微抬首,雙眼紅腫,哽咽著言:“陛下,臣妾隻是心中感慨。這孩子,竟已長這般大了,臣妾卻未能儘到為人母的責任。”
太上皇輕歎一聲,於婦人身旁坐下,溫言曰:“此乃無奈之舉,當年老二把除忠順那小子外的其他兄弟儘皆殺了。後來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若不將這孩子送走,朕亦保不住他啊。”
婦人輕輕拭去眼角淚水,聲音仍帶顫抖:“陛下,臣妾知曉其中艱難,可臣妾這心裡實在難受,也可憐了賈家那個孩子,自小隻能待在密道裡過活,十年了見不得天日。”
太上皇毫不在意地道:“全當他是替咱兒受罪了,等以後時機到了,把他放出來許他一世富貴便是。”
婦人聽了這話,隻是低頭抹淚。
太上皇沉默片刻,歎道:“既然見過孩子了,你那忘憂香以後就不要用了,雖能忘記一些事,但用多了總歸對身體有害。”
婦人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之色。
“陛下,臣妾知曉了。臣妾隻是心中苦痛難消,才會依賴那忘憂香。如今既已見過孩子,臣妾自當努力克製。”
……
且說賈環這邊,辭彆太上皇後,未得實際好處,便又厚著臉皮前往禦書房求見皇帝。
皇帝此時正召見王子騰、南安郡王等幾位軍中要員,商議對真真國出兵之事。
畢竟如今皇帝內帑幾近滿溢,也該尋個由頭花銷一番。
對外打幾場勝仗,國內對他得位不正的質疑聲亦能減弱幾分。
聞得賈環求見,皇帝亦是樂了,命戴權將人帶進來。
見賈環頭上冠冕,皇帝微微眯起眼睛。
“祥瑞啊,你這是討到了多少好處,來與朕說說。”
賈環指了指頭上,苦著臉道:“太上皇隻給我加了冠,並無其他好處。”
皇帝聞言,心裡好受許多,畢竟他亦未從太上皇處討得什麼好處,反倒是為修複父子關係,每年孝敬不曾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