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春山自知理虧。
為了息事寧人,吃完飯就扛著鋤頭去了地裡乾活。
裴家為了裴滿的事,沸沸揚揚了好幾天。
花椒對這些事充耳不聞,也一點都沒有閒著,領著裴安去後山撿回來好幾筐栗子,全都堆在她的小床上,就連元宵節這天也沒閒著,用自己屋裡的小泥鍋炒了小半袋子栗子,找了些寬葉蒲草把栗子分彆包起來,打算明天領著裴安去鎮上碼頭賣,因為用了一些糖,袁老太太很是不高興,做生意哪有這麼好做的,彆再賣不了賠了。
王氏自然站在花椒這邊“賣不了拿回來自己吃了就是,怎麼會賠了?”
袁老太太想到糖炒栗子的確好吃,也沒再說什麼,裴澤都願意出三兩銀子給裴滿娶媳婦,她再計較一些糖,也沒什麼意思,要是讓老三誤會了就不好了。
裴安最是高興,當即表示“三嫂放心,那些地方我熟,咱們早點去,保準能找個好地腳。”
“等賣了錢,我帶你吃好吃的。”花椒並不理會袁老太太的態度,等賣了錢,再給她買些糖回來就是,這世上就沒有無本生意,在這個家裡,她隻要跟王氏處理好關係就行,其他人,愛咋咋地。
裴安雀躍。
第二天,花椒早早起床,從灶房裡拿了兩個玉米餅揣在懷裡,叫上裴安就出了門,剛出村口,就見裴澤從後麵趕了上來,不聲不響地跟在兩人身後。
“三哥,你怎麼來了?”裴安臉都沒有洗,仰著花貓一樣的臉問道,“你要跟我們一起去碼頭賣貨嗎?”
“我去辦點事,剛好跟你們一起。”裴澤摸著他的頭,見花椒背著一筐栗子,伸手道,“我來吧,我送你們去碼頭那邊。”
“那就謝謝你了。”花椒知道他要去縣衙簽包山頭的文書,很是爽快地解下背簍遞給他,裴澤背上背簍,腳步穩健地往前走,轉眼不見了身影,裴安撇嘴道“三哥走得太快了。”
“不著急,咱們慢慢跟著,他不會走遠的。”花椒掏出一個玉米餅給裴安,兩人邊吃邊順著山路往山上爬,不緊不慢地到了山頂,裴澤似乎已經在那裡等了多時了,見兩人趕上來,才背起背簍自顧自地往前走,花椒無貨一身輕,又是下坡,拉著裴安緊跟著裴澤的步伐往前走。
通往碼頭的長街上,兩邊都是林林總總的店鋪,商家們早就把各自的貨物搬到了店外堆在一起,各家小二在高聲兜賣生意,操著外地口音身穿綢緞在隨意漫步的外鄉人,被海風吹得麵色潮紅的漁民,衣衫襤褸的乞丐,挎著竹籃叫賣的小生意人,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嬉笑叫罵聲,交織成一副盛世景象。
四下裡彌漫著濃烈的魚腥味,海的氣息包裹著潮濕冷冽的海風,就這樣一下子撲到了跟前。
長街的儘頭挨著碼頭的土路上更是擠滿了擺攤的人,吃的穿的用的,應有儘有。
熱氣騰騰,繁華錦簇。
花椒一時看花了眼,就像是回到了前世鄉下熱鬨非凡的集市一樣。
相比之下,她背的這點栗子有些不夠看的。
裴澤似乎對這些都司空見慣了,不費吹灰之力地給兩人找了個空地,放下背簍對花椒道“我約莫著得後晌才能回來,你要是賣完栗子就先領著安哥兒回去,不要到處亂走。”
說著,又從兜裡取出一些銅板給花椒,“餓了就買點吃的,賣不完想回去就回去。”
她這小打小鬨的,能掙幾個錢。
他就當她領著裴安出來玩了。
“知道了,謝謝你。”花椒接過銅板數了數,衝他笑笑,“算我借你的,等賣了錢,我還你。”
裴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花椒從背簍裡拿出一包栗子扯開,擺在背簍上麵當樣品供眾人品嘗,裴安人小鬼大,站在背簍麵前吆喝“看一看,嘗一嘗,深山糖炒栗子,不香不甜不要錢。”
花椒忍俊不禁,也開始吆喝“糖炒栗子,一個銅板一包,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兩人賣力喊了一氣,卻無人駐足。
裴安有些泄氣,跑到對麵跟一家賣包子的跟那家小孩子玩耍。
花椒也很困惑,見臨攤賣煎餅果子的老婦人生意很是紅火,便主動送給老婦人一包栗子跟她求教,老婦人很是爽快地接了,笑道“姑娘,這裡是南市,都是賣小吃的,大都是當地人過來逛,你在這裡賣栗子怕是賣不動,你這栗子得去北市那邊賣,那邊飯館多,外地人逛得多,他們對咱們這些當地吃食特彆感興趣呢!”
花椒恍悟,喊上裴安,去北市那邊找了個空地繼續賣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