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好好的慶功宴就這樣不了了之,傳出去也算是醜聞一件,但秦王並不在乎這個,因為今年秦國的金磚大豐收,想笑話他們,先看看自己的太廟裡收入了幾塊金磚再說吧。
“父王生穎兒氣了?”
回去的路上,嬴穎攙著秦王小聲問道。
秦王笑著搖了搖頭,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嬴穎攙扶著他的那隻手背,“不,父王隻是覺得你們一個個都長大了,心裡有些感慨。”
“父王。”
“不用擔心,父王不是怪你們,畢竟諸王爭儲是祖上傳下的規矩,父王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雖有不忍,但為了我大秦的萬世基業,也不得不讓這規矩繼續下去。”大概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秦王忽然問道“對了,那個天佑是你的人吧?”
嬴穎略帶詫異的看了眼秦王,然後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算不得。”
秦王皺了皺眉毛。“那可要加把勁了。”想了想又接著道“可是好處給的不夠,他看不上?”
嬴穎搖了搖頭,“倒也不是。”
“哦?那是為何?”
“嗯……穎兒也不知該如何說起。總之他這人很怪。”
“怪?”
“嗯,就是怪。”嬴穎回憶著與天佑一起的點點滴滴,口中說著“這個天佑雖出身山野,卻有著不俗的閱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精通格物之術,似對煉器一道也有很獨到的見解,引得振遠上仙破例跨宗收徒。”
“一個山裡出來的孩子怎麼會懂這麼多?”秦王也開始覺得這不正常了。
嬴穎搖頭,“所以我說他這人很怪。明明是山野小童,卻好似走南闖北多年的行商一般圓滑、交遊廣闊。”
“這倒是有些奇怪了。”
“還不止這些。”嬴穎又道“平日裡我見過的鄉民,不是怯懦軟弱就是粗俗莽撞,可這天佑他……他……”
“他又如何?”
“說不上來。起初感覺他似乎受過良好的教育,通文子,懂詩詞,還能時不時的蹦出兩句頗有哲理又朗朗上口的錦句。可是之後漸漸熟悉了,卻又覺的他這人渾身上下透著股仙氣。”
“仙氣?”
“不是那種靈力法力,而是待人接物的時候帶著仙氣,感覺就像師尊他們一樣,並不會因為我和路邊的乞丐身份有著巨大差彆就對我們中的哪個另眼相看。似乎在他眼裡,你就是你,不會因為你是什麼人而有所不同。”
秦王想了想才道“你查過他的來曆嗎?”
嬴穎點頭,“早在第一次他將我護送回王城的時候就派人查過,除了9歲之前的事情之外都很詳實,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至於9歲之前的情況,隻聽說是一直跟著一位叫夕顏的女修四處漂泊,但這女修也不是他的生母,而是在繈褓中撿到的他,然後撫養了9年,此後將其丟在清源村就再未出現過。天佑現在還在想著尋找這位養母,加入紫霄宮也是為了積攢功績借用本門的鎮派法寶推算養母的位置。”
“就算他生俱七巧玲瓏心,一個黃口小兒又能有什麼複雜心思?我大秦不是那軟綿綿的宋人。我大秦應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天佑此子來曆雖有些許疑點,卻也不值得為此放棄一個難得的人才。你還需好生籠絡在身邊。”
“女兒曉得。但天佑他這人脾性太怪,總是給人一種矛盾之感,女兒有時實在不知該如何讓他歸心。”
看著有些苦惱的女兒,秦王忍不住還是提點了兩句。
“穎兒你這是關心則亂。以往你是如何做的,便還是保持那顆平常心便是了。”
“平常心?”嬴穎愣了一下,然後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天佑之間的種種,然後突然興奮道“女兒明白了。多謝父王提點。”
秦王臉上掛著微笑,嘴裡還是詢問著“你真的明白了?”
“嗯。”嬴穎用力的點頭。“明白了。交人貴在交心。投其所好,刻意籠絡,那就落了下乘。我能給的,彆人也能給,他能因此來幫助我,就也能為了這些去幫彆人。之前是女兒太過急功近利了。以後我隻當他是能交心的摯友,把一顆真心都捧給他看,若還是無法收歸己用,那便是女兒德行不夠,真的不配駕馭這樣的能人。”
聽著嬴穎的回答,秦王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知道為什麼父王那麼多兒女,獨喜歡讓你一人常伴身邊嗎?”
嬴穎笑著搖頭,故意開著玩笑。“許是因為穎兒可愛吧。”
秦王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我的穎兒是很可愛,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你最聰敏,不管什麼事,哪怕不懂,也是一點就通。平日裡的國事就夠讓孤煩心的了,哪裡還有精力逗弄你們這些孩兒?唯獨你不同,什麼東西都是一點就透,偶爾還能代孤分擔些國事,著實讓人省心啊。”
“原來父王喜歡讓穎兒陪在身邊就是因為能偷懶啊?”
嬴穎故意在秦王麵前裝可愛,和秦王笑鬨了起來,旁邊的親隨們自然而然的退後拉開了一些距離。
今天這個事情說起來絕不算小,加上大王這塊向來是天意難測,鬼知道大王會不會因此發飆。所以除了嬴穎,壓根沒人敢接近。現在看九公主把大王哄的開心,他們這小心肝也算是放下了一半。
秦國的宮城不算太大,很快嬴穎和秦王便到了後宮休息的地方。秦王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就問了下嬴穎“好了,父王還有國事需要處理,穎兒若無其他事情自去休息吧。”
嬴穎卻是沒走,反而道“父王不提倒真的忘了,此前天佑曾在紫霄宮試製過一種靈能槍,這次國運任務中也帶了一些回來讓女兒測試,倒也真的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秦王知道天佑是個有才華的,對這個消息倒也並沒太大反應,反倒是有些好奇嬴穎和他提著個乾什麼。就算想要賞賜也應該是彙報功績的時候一並呈上才是,沒必要單獨拎出來再彙報一遍啊。想不通他便直接問道“天佑是個有才華的,隻是穎兒現在提出來是何原因?”
“其實是這樣的。”嬴穎解釋道“這批靈能槍也不都是天佑設計,其中也有振遠上仙的製作參雜其中。天佑隻和振遠上仙說是帶回來給我們測試,等天佑學會了製作方法,便可為我們單獨製作。隻是現在這東西還不能算是天佑的,故必須國運任務結束了必須要原數帶回。”
“難道東西被人偷了?”秦王立刻猜出了嬴穎為什麼要單獨稟報此事了。
嬴穎先是點頭,而後又搖頭。“倒也不能算是偷,隻是用了些手段弄了些過去。”
“你知道東西在哪兒?”秦王立刻聽出了嬴穎話語中隱含的意思。
嬴穎點頭。“所以才求到了父王您這兒。這種時候我若出麵肯定不好看,還是父王讓人傳句話過去好些。”
秦王點頭。“你想的很對,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振遠上仙對天佑的看法。此事我來處理,你不用管了。”
之前安排龐大海賣靈能槍,目的便在此處。秦王諸子奪嫡,這是祖製,不容更改,而且也確實保證了繼任的王子不會是碌碌無為之輩。然而祖製雖然要求諸子奪嫡,卻嚴格禁止內鬥。也即是說,對內隻能以政事的成效來聚攏民心,不能使袢子下黑手。當然,實際上這是空話,基本做不到。但做不到不代表可以光明正大的做。
嬴穎利用天佑的靈能槍坑嬴亥和嬴秧屬於暗招,他們吃了虧也隻能捏鼻子認了。但嬴穎現在捅出來的這個挖牆腳事件就屬於把事情放到了台麵上來,屬於暗招被人抓住了小辮子。碰到這種事情,秦王會毫不猶豫的幫助占理的一方。這也是他在這場奪嫡大戰中的主要工作,那便是當好一個監督者和裁判。但他的最終目標不是要讓大家公平公正,而是要選出最有能力的那個孩子。
秦王其實知道這是嬴穎和嬴亥他們之間的小把戲,但人家嬴穎沒被抓到把柄,而嬴亥卻把尾巴露出來了。所以秦王就隻能選擇幫嬴穎而不幫嬴亥,這就是他身為這場競賽裁判的職責所在。
打完小報告的嬴穎告退離開,然後並不是去和天佑他們見麵,而是帶著自己的侍女和幾大車的銀元寶開始在王城中及周邊地區轉悠了起來。
國運任務看似隻是一場各國之間的實戰演練,對普通百姓的影響不算很大,但對參戰的人員來說,那就是一場真正的戰役,是必須要用命去拚的。所以,陣亡人員一定會存在,而且數量不會太少。
嬴穎沒有急著和大家慶功,而是在閒下來之後第一時間拉著銀兩開始挨家挨戶的發撫恤、慰問家屬。那些死了人的人家自然是傷痛無比,但好在神洲大陸流行多子多福,能養得起的話,家裡通常都不會隻有一兩個孩子。相對的,就算死了一兩個,也不至於像地球上那樣一家老小徹底沒了指望。
當然,家人離世總歸是傷痛的,嬴穎的慰問或許不能幫他們減少痛苦,但至少能讓他們的生活好過一些。
送完了撫恤,嬴穎也不是立刻就走。通常她會在家門口和這家人說上一些安慰的話,離開前還會和當地的直接管理著,通常是村老之類的打個招呼,讓多幫襯著一些這些有子弟犧牲的人家。對此當地的村老當然不會不給麵子,畢竟不管是戰功犧牲還是公主的囑托,哪個也不是能慢待的。
國運任務不比正麵衝突,再怎麼慘烈傷亡人數也不會太多。嬴穎花了三天時間就把這些人家都跑了一遍,期間還去了幾座軍營嘉獎了一番。當然,軍營這種地方不是嬴穎可以用正式身份隨便去的地方,這也是她先從秦王那兒求來了旨意才能去嘉獎的,用的也是秦王的名義。畢竟奪嫡雖然是公開的,秦王卻不可能允許他們提前掌控國家的軍隊。至於說私軍,那是給他們練手的。一來直接管理者都是秦王的人,二來數量不多,就算想乾點什麼也翻不了天去。
相比之嬴穎這邊的忙碌,嬴亥和嬴秧也是一點不閒著,但兩人的情況卻是和嬴穎這個姐妹大不相同。
嬴秧年紀太小,加上本身能力也不突出,所以支持者甚少。他隻能是帶著禮品往那些大臣家裡跑,而人家通常都是表麵客氣的接待,他稍一暗示點東西對方就開始打太極,搞得他每次都是憋著一肚子火離開。然而這小子也不愧是生在帝王家的,小小年紀卻是堅韌不拔的性子,屢屢受挫卻越戰越勇,被氣到了也頂多是對著下人發發火,轉個身繼續去下一家拉關係。
相比之嬴秧的不起眼,嬴亥在這方麵就要好的多。他畢竟是大王子,年紀大了人也沉穩一些,而且本身有一定的班底,倒是不用厚著臉皮去挨家挨戶的拜會。不過這幾天嬴亥府上也是賓客不斷,宴會都快開成流水席了。各路支持他的官員來往穿梭跑的那叫一個勤快。
不過這種宴會也不完全是用來聯絡舊部之間的感情的,一些效忠嬴亥的官員還會拉著一些新麵孔來赴宴,其實就是給嬴亥挖人。當然,來了不等於就投效了。這就跟給年輕人介紹對象一樣,大家先出來吃個飯認識一下,之後成不成那還得看之後談的怎樣。
彆看嬴穎這幾天都在忙著送溫暖,對自己兩個兄弟的所作所為她卻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她那倆兄弟府上的下人裡起碼有兩位數都是她的耳目,甚至於那些人身邊的官員有個彆都是她專門安排過去給自己刺探情報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