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黑玉的。而且,還是溫玉。”
李無疆在鑒玉這方麵,還是頗有點心德的,李家村的某位長老,就熱衷於鑒寶。
黑玉本身就罕見,尤其是溫玉,價值更是無法估量。
最讓人震驚的,這尊九子鬼母雕塑,是一整塊黑色溫玉雕刻而成!
“幸虧本施主對錢財這方麵,沒多少興趣。要不然,肯定把我家先生之外的禿腦殼都砍掉,搶走這尊雕塑,十八代子孫,都不用愁吃喝。”
李無疆喃喃自語著,想到無能禪師等人守著一座“金山”,卻過的如此慘淡,就特崇拜他們的傻——
黑玉泛光,素手凝脂。
黑白相映中,李無疆右手從鬼母懷抱的嬰兒臉上撫過時,目光也下意識的,看向了圍著它的那些鬼子。
然後!!!
李無疆如遭雷擊。
她竟然在圍著鬼母的這群孩子中,看到了她自己。
李無疆敢發誓,她絕對沒有看錯,那個拽著鬼母胳膊、抬著頭在哭泣的鬼子,和她五歲時的樣子,完全相同。
她之所以記得她五歲時的樣子,是因為她剛到李家村,舍不得養母離開,拽著養母的胳膊,哭著問能不能彆留下她一個人時,養父拍下了那一刻,製成照片,送給了她,算是紀念。
二十五年來,李無疆始終都小心保護著那張照片。
尤其午夜夢回,情緒低落的難受時,她都會拿出來,對著照片發呆很久很久。
她可以不認識李家村的任何村民,但絕對會認識,她在五歲前的樣子。
耳邊,也傳來了孩子的哭聲“媽,帶我一起走!素錦不要和弟弟,留在這兒。”
養母的聲音,聽起來的那樣的冷淡“記住,你不再叫李素錦了。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李無疆!你活著的價值,就是照顧好弟弟。李驍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會把你一點點的切碎了,拋在海裡喂魚。讓你永世,都不能超生。”
“媽,為什麼,為什麼這樣說?我也是您的女兒——”
“你是鬼嬰!你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我收養你,隻因我們同病相憐。現在,我把親兒子交給你來撫養,甚至讓他做你在李家村的丈夫,那是你天大的造化!”
養母的聲音,無比的嚴厲“李無疆,你要牢牢記住我的話。你,是因李驍而來。你,也將隨李驍而去。你們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卻會同年同月同日死。愛他,疼他,寵他,能做到嗎?”
“能做到。媽,我能做到。”
精神徹底恍惚的李無疆,哀哀的哭泣著,緩緩跪在地上,仿佛肩扛一座山那樣,再也無法直起腰,隻能匍匐“我保證,他打我,罵我,虐我,殺我。我也會愛他,寵他,疼他,為他去死。可我想知道,我究竟從哪兒來,為什麼會存在!”
“南無阿彌陀佛。”
一聲清亮的佛號,猶如撕破烏雲的閃電那樣,讓精神恍惚的李無疆,猛然清醒“女施主,你從何處來,你為存在而存在。一飲一啄,莫不是天定。你隻需遵循本心,做你該做的事就好。又何必,非得看透本質呢?”
李無疆緩緩抬頭,淚水沿著下巴滴落,看著門口的無能禪師,嘶聲問“如果,我非得看透事情的本質呢!?”
“少緣,就是事情的本質。”
無能禪師雙手合十,彎腰,輕聲說“女施主,你可曾願意,他跳出五行之外?”
“何為五行之外?”
“死。”
“死!?”
李無疆雙眸瞳孔,驟然猛縮,沒有絲毫猶豫,神色無比猙獰,啞聲咆哮“誰敢傷我家先生,我滅他十八族!!”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已經得償所願,是時候離開了。”
無能禪師轉身“相見時難,彆更難,那又何必非得彆呢?”
“相見時難彆更難?”
李無疆呆呆望著偏殿門口,不住呢喃“我已經得償所願?我隻需遵循本心,沒必要追求事物的本質?”
當燭光一閃時,李無疆騰地翻身跳起,鬼魅般的撲出了門外。
門外,冷月高懸。
山林間,傳來夜鳥不甘寂寞的叫聲。
李驍坐在清潭邊,隨手摘下一片草葉,看著水麵上的倒影,吹響了《最美的期待》。
咕嘎嘎!
隨著一群鳥的驚叫聲傳來,李驍吹奏的聲音,停頓。
他回頭看去。
四十五度角的山上,有條黑影,好像鬼魅那樣,在樹林間忽隱忽現。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影電掣而來,狂奔速度卻不減,直直撲了過來。
“搞什麼呢?喂不飽的饑渴難耐樣!?”
李驍大驚,慌忙向左側翻滾。
他的肩膀,倒是躲開了李無疆的右手,但左腳腳腕卻猛然一緊。
不等李驍反應過來,他已經被夾著強大慣性、直接撲進清潭內的李無疆,拽了下去。
現在的季節,實在不適合晚間在野外胡鬨。
李驍被涼水淹沒時,渾身打著冷顫,猛地竄出了水麵。
他剛露出腦袋,抬手擦了把臉,就被李無疆抱住,在他嘴上狠狠咬了口,嘶聲說“先生,我保證,我會把你當世界上,最最珍貴的瓷器,來對待。我會愛你,寵你,疼你!為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