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眼前豁然開朗,樹林就到儘頭了。
橫在賀靈川麵前的是一條人工修築的水渠,大概水深及胸,在沙底上吃水草的小魚蝦曆曆可數。麻煩的是,它寬達五丈(十六米),一個箭步根本跳不過去。
賀靈川歎口氣,下水,遊過溝渠,再往山丘上跑。
他一跑,靴子裡進的水就嘰嘰作響,好不難受。
很快,那幫子農民也追出樹林,然後被水渠攔住了去路。大概他們也不願意濕身,就是不停指手劃腳,嘴裡呼喝。
離得太遠,賀靈川聽不見他們喊了什麼。
“一群瘋狗,去你x的!”賀靈川朝他們比了個中指,往地上呸了兩口,以表達莫名其妙被追的憤怒。
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很快凝固,因為背後又傳來了腳步聲。
他轉過身,發現幾名士兵向他大步衝來,氣勢洶洶。
粗略一算,大概有七人,都著輕甲,那服製看起來居然有兩分眼熟。
在哪裡見過哩?賀靈川一時想不起來。
他也沒空多想,奔在最前頭的士兵摘下腰間的繩結,大喝一聲“跪下,舉手!”
賀靈川一看就懂,這應該是巡城衛,手裡的繩結多半用特殊的油料泡過,韌性十足不易割斷。遇上嫌犯,不由分說把繩結往他頭上、腕上一套,拉緊,此人就反抗不得。
這種繩結比起木枷、鐵鏈都要輕便易攜,很早就是衙門和城守的標配。他們叫“跪下”的時候,若是嫌犯還敢逃躥,就要承擔可能被擊殺的後果。
這人跑得快,跟其他同伴拉開一截距離。
這回賀靈川不溜了,反而迎上去大呼冤枉,同時屈下膝蓋,像要跪倒。
看他這麼順從,對方當然放慢腳步,身體前傾,準備把繩結往他頭上套。
哪知賀靈川隨手在地上一抓,連青草帶泥巴,就往他臉麵招呼。
這衛兵本能抬手一擋,轉臉閉眼。
賀靈川一個箭步衝上去,直接將他的繩結拽走,反手就往他身上一套。
這套動作行雲流水,衛兵尚不及反應,還在品嘗嘴裡的泥巴味兒,腦袋和一隻手就被套住。
賀靈川抓著繩結把他扯到自己身前,隨手從俘虜腰間拔出長刀、架上脖子,對著隨後追來的其餘衛兵厲聲道“退,都後退!”
人生地不熟地,一躲再躲不是辦法,他得想個法子轉守為攻。
那幾名衛兵投鼠忌器,果然停下腳步,但嘴上不饒人“放開他,否則回頭把你蛋黃都打出來!”
賀靈川一扯繩結,把俘虜勒得直翻白眼“這是哪裡?”
“趙家村,你喝大了嗎?”
“趙家村又在哪?”賀靈川皺眉,心裡越發覺得不妙,“哪個城,哪個鄉?”
這幾人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赤帕高原,盤龍城,問澤鄉!”
賀靈川腦海裡嗡地一聲響。
盤龍城,這片水草豐美之地居然是盤龍城?
他又進入了幻境?
怎麼進來的?
等等,他先前到底在做什麼,怎會一點印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