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石鎮的惡劣情況,已經遠超所有人的想象。
顏道隻能被迫放棄南山區,調集所有的兵力,全部馳援花石鎮。
“至少得六七個小時。”
小宋冷靜的回答“從昨晚到現在,百分之八十的子弟兵,始終拚搏在一線。他們的體力基本消耗殆儘。關鍵是物資奇缺,他們都以受災群眾為主。可以說他們是疲憊之師,就算趕到了花石鎮。可。”
小宋說到這兒後,閉上了嘴。
可什麼?
顏道懂!
就算榨乾子弟兵們的最後體力,可沒有最基本的物資,受災群眾要想熬過這場,看似無休止的暴風雪,也會受損慘痛。
受災情況較輕的外地,倒是可以給花石鎮的受災群眾,急需的禦寒物資。
問題是,怎麼送過去?
大雪封路,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電話再次響起。
小宋一把抓起。
顏道不用去聽,僅僅看小宋的臉色,就知道不是啥好消息。
果然。
小宋低聲彙報,南山區那邊也出現了雪崩現象。
這下子,顏道想把駐軍調遣花石鎮的一點心思,也宣告破滅。
唉。
顏道重重歎息,抬手用力抓了把頭發。
小宋說“老板,白雲此前之所以遲遲不肯求援,除了他們擁有一定的抗災能力之外。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手裡還有最後的一張王牌。”
“幻影集團?”
“對。”
小宋回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白雲已經打出了這張牌。還請您,不要過於擔心那邊的事。”
“怕,就怕秦子沁終於忍不住,打出最後的這張牌啊。”
顏道苦笑“一旦打出這張牌,天橋鎮的安全就失去了保障。這對災後更重要的群眾安排等工作,絕對是毀滅性的。如果我是秦子沁,就會始終按兵不動,咬牙堅挺。災後,再把這張牌打出去。”
小宋點了點頭。
顏道問“白雲那邊的其他企業,有沒有動靜?”
小宋回答“白雲煤礦、煉鐵、水泥五金調料等國屬企業,當前是自顧不暇。以最新白雲分廠,牽牛車業的為首的企業,對我們的求援,嘴上說的很漂亮,卻置之不理。”
他欲言又止。
顏道微微皺眉。
小宋說道“據說,某些人當眾放言,他們來白雲投資建廠是來賺錢的。不是來做慈善,為了一群泥腿子拚命,送好處的。”
嘛勒歌吧子的!
顏道狠狠的罵了句。
卻也僅此而已,唯有感慨“關鍵時候,還是得看我們自己的企業啊。”
他說著起身,快步走向門口“走,我們去花石鎮。”
小宋大驚——
不等他說什麼,顏道就搶先說道“想當年,老子也上過戰場!更是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個來回。這點小雪災,還能留得住我?”
天東的定海神針,也終於在午夜來臨之前,親自率領大院裡組織起來的最後數十號人,艱難的挺進花石鎮。
花石鎮!
最先遭遇雪崩的王南村,季長水這個頭號負責人,艱難異常的鑽出了,一人多高的積雪。
他手裡抱著一個不動的老人,帶著哭腔的喊道“人呢?快來人!屋子裡,還有人,快把他們扒出來啊!”
沒人答應他的話。
他帶來的那些人,和王南村的數十名村民,不是已經累趴下了,就是正在瘋狂的挖積雪。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些老人孩子,瑟瑟發抖的靠在一起。
孩子們被凍得,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賊老天,你這是要弄死俺們嗎?”
季長水抱著被凍僵了的老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走到老人孩子們這邊後,七尺高的漢子,再次忍不住的對天嘶吼,淚水橫流。
因為他很清楚。
這些被凍僵的了人,如果沒有足夠的棉衣,或者烤火,可能連一個小時都挺不過去了。
風這樣狂,及膝深的大雪,怎麼點火?
去哪兒找足夠的棉衣?
那就更彆說,能吃點東西積攢力氣了。
這個世界上。
再也沒什麼事,是比眼睜睜看著這麼多人,被寒冷慢慢帶走生命,更殘酷的事了。
早就沒有了棉衣、外套的季長水,嘶罵聲中,把毛衣也扒了下來。
他裹在了一個父母都去挖雪救人,和老人們擠在一起的,六七歲的孩子身上。
其實他剛放下的老人,也許更需要這件毛衣。
但季長水卻隻能咬牙,假裝沒看到。
當老人和孩子,爭奪唯一的活命資源時。
孩子優先!!
“小子,彆怕。”
刺骨寒風中,此時隻穿著背心的季長水,大聲對發抖的孩子說道“救我們的人,馬上就要來了。你給老子瞪大眼,看著點!千萬彆閉眼,記住了啊。”
超低溫下,血液循環最慢,就會大腦供氧不足,想睡覺。
一旦閉上眼,再想睜開眼的可能性,很低。
很清楚這個道理的季長水,這才鼓勵孩子瞪大眼,注意救援人過來。
救援的人——
季長水敢對天發誓,他們肯定會來!
可啥時候來?
這些被凍僵了的人,能不能堅持到救援隊伍趕來?
季長水心中絕望——
他這樣對孩子說,除了不想孩子睡過去之外,就是給孩子精神上的支持。
孩子卻忽然抬手,指著西南方向,顫聲說“他們,他們來了。”
誰?
誰來了?
季長水慢慢的回頭時,就聽孩子又說“看!旗,紅旗。”
旗!
紅旗!!
一杆被暴風雪猛烈吹拂,黑夜都遮不住的紅旗,隨著嶽海國終於艱難的爬上山梁,頓時為這殘酷的雪白世界,平添了一抹最鮮豔的顏色。
子弟兵。
我們的子弟兵,來了!
來了——
季長水猛地張嘴,想大吼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