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府小事!
麵對謝運的挑釁,小北王朱全的鼻子都要氣歪,他手指著謝運的麵龐“你你,好好,你敢直稱本王的名字?”
謝運回他一個漂亮的笑容,露出的滿口白牙好生的有精神,他暗想這有什麼不敢的,難不成我會叫你一聲堂叔?
這樣一想就渾身惡寒,謝運再擺長槍,笑容滿麵地刺激著小北王“你不敢打嗎?”世子愈發的大模大樣,槍交單手,槍尖輪流的指向跟著小北王的人,哈哈大笑道“爾等敢追來,可又不戰,難道是給東王和南王擺個架勢看看?”
小北王身後的一位將軍聽不下去,從馬鞍橋上拔出他的兵器,也是一把長槍,在沒有小北王的吩咐之下,這位也忘記請求一下王爺,實在是氣不過了,大喝一聲“謝家小兒看我戰你。”
斜刺裡伸出來另一根長槍,兩槍相撞,發出震耳的一記響聲,將軍驚呼道“殿下!”
攔下他的是小北王。
長槍是很常用的兵器,有句話說一寸長一寸強,幾乎每個軍中都有長槍隊,謝家世代鎮守西疆,小北王鎮守北疆,不約而同的選定長槍做為家傳的兵器,自有他們曆代錘煉出來的道理。
這就小北王一出手,也打的是一個出其不意,長槍的威力展開來,無形中助長殿下不少氣勢。
小北王傲氣地吩咐手下人“你們都退下,今天我好好教訓謝家的小子。”
他一擺長槍對著謝運拍馬而去,謝運打馬而來,兩下裡還沒有碰到馬頭,金戈聲脆響十幾聲,已交換十數招。
謝運年青力壯,小北王正在盛年,兩個人不分勝負都不會罷手,見馬已錯身過去,撥轉馬頭再來一回,這裡麵小北王是恨不能這就殺了謝運的心,謝運卻還在試探小北王的功夫。
單從這一點上,謝家的功夫就超過北王府,這不是北王府在鎮守北疆的時候運氣過高,所有的關城都是一刀一槍殺出來,敵人不會對你含糊,隻是謝家的準備過於充分。
花上數代準備的登基之路,糧草永遠充足、兵器永遠滿庫、消息永遠暢通,及各家的功夫永遠在謝家的揣摩當中。
這裡離京城還近,不是戀戰的地方,就在小北王認為他和更加年青的謝運不相上下時,謝運忽然變招,三槍逼退小北王,毫不客氣在他手臂上留下一朵花。
血沁出的花帶來刻骨的疼痛,還有銘心的恥辱。
小北王跟隨的人發一聲喊上前來救,在“不要傷到殿下”的呼聲裡,謝運放聲長笑就此離開。
這種局麵出來,東王和南王也不會再敢派出人馬追趕,小北王也隻能怯氣的回京,至多三王急信快馬讓沿途的兵馬攔截,而攔不攔得下來,又是另外的一回事情。
謝運沿途不再停留,一路急馳追趕整個隊伍。
曾寶蓮這個時候來到張家的那些馬車旁邊,馬車是謝家的,人是張家的鄰居及大姐夫張毅要好的幾個同窗。
謝禦正在和姑姑、姐姐商議“接下來勸人的話要讓我先說。”
謝雨霖故作納悶“剛才你有說啊。”
“我那是跟著姑姑和姐姐後麵聲援,還沒有起頭的說過,等下讓我先說,姑姑和姐姐你們做好聲援我的準備。”謝禦振振有詞。
魯康腆起肚子“這麼說,我也應該有一回先開口的機會。”
謝禦氣惱道“以後不認你當哥哥。”
這正中魯康下懷,魯康做出一個歡天喜地的姿勢。
謝禦見到母親已走過去,耳朵聽到嗚嗚的哭聲,就不再拌嘴,而是小跑著跟上母親。
哭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婦人,她一麵哭一麵向張家二老道“多謝你老人家,原來你老人家眼裡倒明白我這個人。”
張家大爺微笑道“管二嫂,你雖從來說話不好聽,人卻是好的,我家兒媳的妹妹紫芳姑娘被平王府恥辱,我一直擔心你要刻薄,王大娘對我說你背後倒罵平王府,那時我就明白了你。”
管二嫂說話實在難聽,因做人不肯吃虧,不過街坊都知道她心眼兒還成,王大娘的媳婦難產,管二嫂幫著料理,就是說話還是直來直去的難聽,王家雞買回來的晚,就說王家不肯給媳婦煮雞湯,是不是想媳婦去死,她說完後,從自己家裡又取出十個雞蛋。
在曾紫芳受辱的事情上,她說話也很直“這曾家的姑娘太不留神,一個大姑娘好好的上什麼街,這回讓平王府那群貨色惹上,看你怎麼脫身。”
平王府的姬妾再來,管二嫂出去把她們一頓臭罵,平王府的人多,雙方戰個平手,管二嫂嗓子吼啞了,下一回就沒有出戰。
張家大爺把她也帶出來,另外還有幾家是平時看好的鄰居,因為這條街上的房子是一代傳給一代,彼此都知道對方性情,餘下的鄰居們有兩家做完壞事永不承認,張家大爺才不會帶這樣的人離京。
張家這裡沒有什麼可說的,張家大爺按曾寶蓮說過的許諾“到了西疆有房子給你們住,也有營生給你們,大家放心吧,你們的箱籠雖沒全搬來,衣食不用擔心。”
謝禦衝上前去,說了幾句不會不管他們的話,贏得人人喝彩,都說小哥兒好生能乾,謝禦昂著腦袋從魯康麵前走開,魯康竊笑不已,這是你們謝家的事情,叔叔我都不會搶你的呢。
兵部尚書錢江主動過來見,容氏忙著料理這一頓說不上早飯也比午飯早的飲食,他就和曾寶蓮說話。
“少夫人,趕快離開為上,這附近隨時會出現三王的兵馬。”
曾寶蓮說聲用過飯就上路,飯用到尾聲時,謝運回來,他匆匆的吃上幾口帶著大家上路。
鎮西侯不在這裡,錢江並不奇怪,謝世子擋的是後麵的追兵,追兵不會隻從後麵來。
大家都明白“打仗”的重要性,而大部分的人主要是細軟全帶上,像張家的鄰居這種私房錢可能塞老鼠洞裡,那就沒辦法取出來,不過有個承諾,大家都走得並不算焦慮。
不會打仗的人都在馬車裡呆著,這個晚上也沒有宿營,謝運帶著士兵護送全隊繼續西行。
京裡自從有三王,沒事就戒嚴、封鎖街道,遠處的街上有打鬥聲,這種並不稀奇。
平王妃到下午才知道消息,她怔上半天。
回想容氏和她的交往,其實自己也知道是貼上去,既然沒有深厚交情,容氏不打招呼在她的道理,可是心裡還是難受,再想想謝家殺了人再走,隻怕要公然的聲討三王,三王一旦發怒的話,最好而又最方便遷怒的人就是自己家。
還有宮裡的娘娘她能不能保住,平王妃也想了很多。
弄明白平王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過繼,平王妃恨了皇後好半天,娘娘這是想讓平王讓試刀石,激起外省的兵馬勤王嗎?
京裡已經沒有皇帝,卻還有娘娘,還有一位正統皇嗣的平王殿下。
如果平王死在三王的刀下,外省估計一石掀起千尺浪,聲稱給平王報仇的人不會在少數,可是平王還在,外省裡暗助平王的一定沒有,都知道這位殿下有酒有色皆足,助他得天下那叫傻,或者叫野心過大,雙眼蒙蔽,用一個字形容,瞎。
平王妃今早剛不恨娘娘,娘娘身體不好,導致她考慮的事情有限,三王入駐宮裡也讓她熬神等等,午後就聽到鎮西侯殺人走人,又半個時辰裡消息如潮水般襲來。
“兵部尚書錢江大人也跟著走了,刑部裡走了一批的老公事,現在刑部尚書發脾氣他無人可用,工部裡走了一位侍郎”
五分之一的大小官員足夠平王府打聽的,所以沒有打聽完,也報上半個時辰,讓平王妃直著眼睛仿佛嚇呆。
等到她恢複說話,第一句話就是“這尚書侍郎的也能拋棄官職不要嗎?”
第二句話她有所回魂,板起臉道“這是把娘娘也不要了,先皇在時對他們委以重任,遇事就自己逃走”
說到這裡又說不去了,“遇事”,即將遇到什麼事情呢?
平王妃不敢想,巨大的恐懼感讓她掩麵開始哭泣,回話的管事不得不提醒她“娘娘,我剛才說咱們家是不是多做些乾糧屯著,照這樣的局勢下去,這一年的東西隻怕買不全。”
平王妃抹下淚水“你說的對,”吩咐他多做乾糧,拿著府裡珍藏的金銀,街上有什麼東西趕緊買回來。
她沒有去看平王,平王也不管事兒,而且見到平王後,夫妻隻怕抱頭痛哭,相對著等死。
平王妃打起精神,蔫巴著臉兒先去安排今年府下的食用。
這才是夏天呢,離過年還有大半年,可是平王妃也好,管事的也好,話裡雖沒有明說,內心卻明白明年日子也難熬,這種鬨法大傷元氣,外省再陽奉陰違的話,沒有幾年無法恢複。
自從三王進京,平王為自保花天酒地的更加厲害,三王看不上他,把他曆年該得的一裡一裡扣下去,平王府如果不是王府的話,換成一般的官宅已經窮了。
饒是家底子豐厚,平王妃走進庫房看著金銀一箱一箱的減少,心頭痛不可當。
鎮西侯夫人又上心頭,容氏言笑晏晏的模樣,讓平王妃悵然不止,你走的時候為什麼不讓我呢?難道我不想離開嗎?
隨後她垂頭喪氣,確實,她不能離開,她不可能說動貪圖享受的平王離開王府的侍候,也不能如讓自己唾棄的錢江等官員那樣離開皇後娘娘。
自己留在京裡,好歹皇後娘娘有個臂膀。
平王妃安慰著自己,心裡再亂一回,再安慰著自己,把這個下午和晚上度過,這樣的煎熬,她極大的可能會失眠,可是晚上平王扯著她一定吃幾杯酒,平王妃暗想苦中作樂也罷,過一天是一天,還真的吃了兩杯,讓碧俏打發平王好生睡下,她回房倒頭就睡,睡得很早。
酒後的覺,睡得沉,平王妃這種不酗酒的人,醒來也不艱難,她看著麵前的男人,迷糊著問“你做什麼?”
平王手捂在她嘴唇上,耳語地道“要緊事,跟我來。”
平王妃一驚更加清醒,看看紗帳外麵月光明亮,一旁的燭台靜靜的散發著寂寞。
早兩年平王妃就開始節約,夏天的月光可以當燭火,何必再浪費蠟燭。
月光也提醒平王妃天還早呢,這個時候的要緊事,難道是皇後娘娘在宮裡私下找自己,再不然就是平王要有危險。
平王妃一言不發的跟著平王走出去,平王的姿勢貓著腰弓著背,活似個當賊的,在他身前垂著一個東西,是個包袱,跟在後麵的平王妃沒有看到,她就隻顧著擔驚和驚醒去了。
王府裡靜悄悄,連上夜的人也沒有,平王妃也沒有心思過問,現在沒有上夜的不是更方便夫妻行事嗎。
最隱蔽的角門那裡,大管家帶著今晚排好的上夜人在這裡,每個人都帶著兵器,平王妃更以為是娘娘有事,更加的噤聲。
他們等著,直到前麵有了動靜,“轆轆”一聲響,讓平王妃打個激靈,後怕滿身的襲來,平王卻伸長頭頸悄問“是兄弟嗎?”
“是我啊,哥哥。”
平王妃聽著很陌生,平王的兄弟她不認識的太多,如王爺在青樓裡喝酒時的稱兄道弟,三王進京後更是普通一般常見的事跡,平王妃猜測著應該是這樣的兄弟,忽然又了悟。
她也看過幾本書的人,書上曾說雞鳴狗盜之徒另有大用,也是的,娘娘今晚有事,滿朝官員們走的走,靠不住的靠不住,倒是這樣的雞鳴狗盜徒,能中些作用吧。
黑暗中出現一輛車,車上擺著的是竹簍子,趕車的左右看看,跳下來揭開一個竹簍子“快進來。”
平王扶平王妃先進去,在她頭發上堆幾顆菜,蓋上蓋子,自己握著大管家的手涕淚交加“你想法子好生的保全府裡的人,這些年我對大家夥兒也不怎麼樣,如果連累你,連累府裡的人,我在外麵可沒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