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人訓練有素,兩隊人馬各司其職,一隊架起水槍衝散彌勒教的孩童,一隊迅速側翼包抄,用沙石撲滅他們身上的火焰。沒多久就控製住了局麵,此時京兆府的人也拍馬趕到現場協助疏散群眾,皇城司則將彌勒教眾一一羈押。
楊炯見事情已妥善解決,拿起堆放在一起的水袋,擰開聞了一下。皇城司親衛見狀有心阻止,可看見身形高大的沈高陵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行章對這火油感興趣?”沈高陵見楊炯拿著彌勒教眾的水袋聞了又聞,還倒了一些在手上打量,於是開口詢問。
“這火油你認識?”
“認識呀!軍中常備的就是這種火油,攻城的時候會用到,不過還是水軍用的比較多”沈高陵將門世家,又在軍中任職,對這些軍械再熟悉不過。
楊炯恍然,難怪皇城司的人知道用沙石滅火,可見石油在大華軍中應用已久。於是也不再糾結,擦擦手將水袋仍回了原處。
“皇城司證物,閒雜人等彆亂動!”一聲冷喝傳來。
二人聞聲回頭,見到來人都是眉頭一皺。
勾當皇城使譚花。皇城司傳奇人物,出身貧寒,年少時家鄉鬨大饑荒,村人易子而食,為了逃脫被人吃掉的命運。奔走千裡逃命到長安。
居長安,大不易。對一個八歲的女孩子而言更是艱難。無法生活的她隻能沿街乞討,或許是命不該絕,一老乞丐見她可憐就收留她帶著要飯。
時間久了也算是在長安站穩了腳跟。早上出門要飯,晚上老乞丐會教她一些劍術。日子如果這樣下去也算平靜,奈何十五歲的少女初顯風姿,出門要飯被安樂侯相中。一個乞丐麵對權貴,最終的命運可想而知。
誰曾想,懦弱了半生的老乞丐一人一劍殺進安樂侯府,見人就殺,毫不留情,侯府慘叫聲不絕於耳,就在老乞丐手刃安樂侯之際,皇城司使第五奇及時趕到將其斬於劍下。
沒人知道這老乞丐是誰,也無人會在意一個突然消失的十五歲女孩。三年後,一個叫譚花的十八歲少女問劍第五奇,此時的第五奇早已致仕,閒不住的他在太學謀了個教職解悶,平時教教太學生劍術也算安度晚年。
不曾想一個十八歲的少女竟然跑來問劍,本想拒絕的他在得知少女是老乞丐的徒弟後竟答應和她比鬥。誰都沒有料到,號稱長安第一劍的第五奇,譚花隻用了十三招就將他斬於劍下,從此譚花之名冠絕長安。
官家賞識其才華,安排她進入皇城司負責警備皇城,保衛宮禁安全。譚花憑借高超的劍術,狠戾的行事風格聞名皇城司,後因破獲安樂侯謀反案被拔擢為勾當皇城使,成為皇城司第四號人物。
楊炯對這個女人向來敬而遠之,譚花對楊炯這種權貴向來不假辭色。在她的認知中,楊炯這種權貴子弟全都是仗勢欺人之輩,沒一個好東西。楊炯流連花叢的時候,這人沒少找自己麻煩,想方設法的想要把楊炯送進皇城司詔獄。
按理說,這人如此行事,在長安這個權貴雲集之地早就死了不知多少回了,問題是這女人有皇帝禦賜的飛花令,持令可無詔捉拿四品以下官員,如朕親臨。一個勾當皇城使才從五品,有了這飛花令,她都能無詔捉拿同級彆甚至高半級的官員,這誰還敢惹。
楊炯止住想要嗆聲的沈高陵,拉著他準備離開。這種女人瘋起來不可理喻,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楊炯選擇直接無視。
“站住!把邪教徒的法器交出來!”譚花一個閃身擋在二人麵前。
楊炯先是一愣,隨後明白她是想要自己手中的黑色盒子。沒過多糾纏,楊炯直接扔到她懷裡。這東西隻要楊炯想要,隨隨便便造出十幾個,並不是什麼稀罕物。
譚花接過黑盒子打量幾眼接著道:“你和我回去協助調查!”
楊炯就是再好的脾氣麵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針對也是生了怒氣:“瘋女人,你彆太過分!”
“皇城司有權調查所有四品以下的官員,很不巧,鴻臚寺少卿隻有五品”說著還搖了搖她修長的食指,挑釁意味明顯。
“瘋女人,怎的我蘭蔻坊遭到衝擊你不來,彌勒教蠱惑人民你不出現,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你跑來叫嚷著要調查雲雲,你這譚花的名字確實貼切,畢竟曇花活不久,惜命一點也屬正常!”楊炯暗自好笑,和我鬥嘴你怕不是壽星公上吊,我氣不死你。
隻見譚花聞言麵色一冷,“錚”的一聲,一把寒光閃閃的青黑色寶劍架在了楊炯的脖子上。
沈高陵還未反應過來,寶劍已經出鞘,想要阻止發現已經為時已晚:“譚花,你太過分了!”
楊炯拍了拍沈高陵的手示意他安心,對麵無表情的譚花笑到:“嚇唬我?你敢殺我嗎?都說你譚花不畏權貴,現在權貴就在麵前,讓我看看你是否浪得虛名!”楊炯一邊說一邊捋著劍鋒朝她走去,直到兩人間隻有半尺的距離才停下。
此時楊炯能清楚的看見她那長長的睫毛,甚至於她那綿長的呼吸聲都能隱約聽見一二。
譚花眯起雙眼:“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楊炯針鋒相對,剛要出言譏笑與她,餘光卻瞥見她胸前那抹高聳,於是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以前還未發現,你還是個胸懷寬廣的姑娘”
譚花一臉疑惑,被楊炯突然的這句話弄的莫名其妙。
楊炯見她那疑惑的模樣,忍不住調笑:
脈脈雙含絳小桃,一團瑩軟釀瓊繆。等閒不許春風見,玉扣紅綃束自牢。溫比玉,膩如膏,欲與群山試比高。
譚花雖然讀書不多,但如此淺白的豔曲哪還有不懂的道理。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朱紅色鬥牛服包裹的身體,對上楊炯那調笑的眼神,麵色瞬間冰冷至極點。
隻見她掉轉劍柄,一個膝肘頂在了楊炯的腹部,這一招滿含憤怒,楊炯應聲倒地,冷汗直下。既然敢調戲這個瘋女人,楊炯大概料到她會如此,咬著牙愣是沒吭一聲。
譚花眼精掃過倒在地上的楊炯有些詫異他今天的表現,原來自己找他麻煩,他不是叫人就是逃跑,今天竟然硬氣起來。搖搖頭不去想他今日的反常,邁步上前想要擒住他時卻被一老太監攔了下來。
此人麵色慘白,溝壑縱橫,一雙狹長的眸子毫無生機,渾身上下透露著危險的氣息。楊炯被沈高陵扶起看對著太監拱手:“魚大官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