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炯醒來時隻覺得頭痛欲裂,稍稍平複了下心情,細細感受周圍的情況,掙脫了幾下發現雙手雙腳已經被束縛住,豎起耳朵並沒有聽見什麼異常的聲音,這才睜開眼睛打量四周。
自己貌似是被關進了一間茅草屋中,周圍雜亂不堪,角落堆放著木柴和一些生活用用具,一張破舊的四方木桌擺放正中,灶台上熱氣升騰,似乎是鍋中正在煮著什麼東西。
“你醒了!”李淽低聲驚呼。
楊炯轉頭,見她蜷縮在牆角,美豔的臉蛋塗滿黑炭,如同一隻受傷的花臉貓,看見楊炯醒來,左右扭動,連滾帶爬的挪到他身邊。
“彆怕,有我在,我保護你!”楊炯知道她是驚嚇過度,平時養尊處優的她哪見過這陣仗,一時間也沒了平日的端莊典雅,見到熟人醒來第一時間就想著靠近,全然顧不得其它。
上下打量她一番,除了變成花臉貓外並沒有什麼外傷,楊炯放下心來,小聲問:“知道這是哪嗎?”
李淽倚靠著楊炯,見他問起趕忙道:“我們在城外的翠華山中,是兩個人把我們抓來的。”
“他們沒欺負你吧?”
這不問還好,一問出口李淽好看的眼眸瞬間沁滿淚水,那委屈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憐惜。楊炯見此目光冷冽,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李淽天生麗質,保不準亡命之徒會見色起意,欺負於她。想到這楊炯就後悔萬分,本以為在長安周圍,縱使是亡命徒也會收斂,誰知道他們竟如此膽大。
“彆哭,我楊炯對天發誓,定會給你報仇。回去後咱們就成婚,我不在乎你是否失了貞潔,往後餘生我護著你,再也不讓人欺負你!”楊炯鄭重看著她,語氣堅定。
這事說起來還是怪自己思慮不周,過於自信導致的惡果,讓李淽平白受到傷害。作為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的社會主義接班人,楊炯絕不能看她今後活在痛苦之中,更不想見她因失去貞潔而自戕。
李淽聞言止住了抽泣,隨後噗嗤一笑:“瞎說什麼!他們沒欺負我!”
“啊?那你怎麼一臉的黑炭?那你哭什麼?你不用隱瞞,我楊炯雖不是什麼好人,但說話向來算數,從不失信於人。”楊炯猜測她大概是怕自己看輕她,所以有所隱瞞,難道她已經有了自殺的念頭?
李淽見他自說自話,心底沒來由的一甜,隨後認真道:“他們把你打暈後,從慈幼局的後門把我們塞進了一輛馬車,並沒有對我無禮。也正是如此,我才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城外的翠華山。”
楊炯見她不似說謊,疑惑的看著她塗滿黑炭的臉:“那這是?”
“他們把我們送到這裡,見你沒醒就生起火來。那兩個賊子讓我吃他們做的麵條,我擔心他們下毒,誓死不吃,他們就打了我幾下,臉上的黑炭是不小心蹭到灶台弄的。”李淽展顏一笑,給了楊炯一個安心的眼神。
楊炯聞言仔細看去,剛才隻注意到她的花貓臉,現在才發現她臉上確實有幾個暗紅的巴掌印,臉頰也比平時腫了幾分。說是自己不小心,這傻姑娘都這時候了還擔心自己衝動,真是讓人心疼。
“沒事就好,知道他們為什麼抓我們嗎?”楊炯知道她沒有受辱後也安心下來,打算想辦法逃走。
“楊少卿不如直接問我,問她可能得不到什麼答案!”此時一個一身白衣的年輕人推門而入,搖著折扇施施然坐在了桌子前,好笑的看著楊炯二人。
楊炯抬眼打量來人,二十幾歲的模樣,天庭飽滿,氣宇軒昂,一身書生打扮確實神俊。
“既然你知道我是誰還綁架我,那定是與我有什麼過節嘍?”楊炯猜測道。
男子撫掌輕笑,好整以暇的看著楊炯:“都說你智謀非凡,聰慧異常,不妨再猜猜看!”
楊炯也跟著笑了起來:“聰慧談不上,但看你身後那個靠著門框的和尚,傻子都知道你們是誰!”
“噢?說說看!”
楊炯見他如此,朗聲道:“我仇人不多,彌勒教算是一個,最近我又壞了你們的好事,把丟失的存銀找回,你想要報複也能理解。”
男人聞言一怔,隨後雙掌用力拍了起來,讚賞道:“我確實小看你了,你又是怎麼猜到是彌勒教拿的庫銀呢?”
“庫銀丟失案的關鍵在布袋和尚,他聯絡工匠兒子和雅巴拉哈盜取庫銀,有動機禍亂大華的眾多邪教中隻有是彌勒教符合這個條件。
要是我沒猜錯,這應該是翠華山山腳給香客歇腳的山寮,那牆壁上的佛龕顯然是山上清涼寺所置,結合這兩點,猜到彌勒教也不難。”楊炯出言分析道。
男子掃一眼牆上的佛龕後認真道:“僅憑這兩點你就能猜到?著實讓人難以置信。”
“自從上次我拆穿你們的把戲,燒死你們五大護法之一的不嗔和尚,內衛就一直在長安清查彌勒教的窩點,我聽說三公主昨天親自端了你們在鴻賓樓的據點,更是抓了你們在長安的大護法不貪和尚,不知道眼前這位布袋和尚是不癡?不慢?還是不疑?”
楊炯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看著靠在門框的布袋和尚反問出聲。
那和尚站直身子,輕笑道:“楊少卿好眼力,貧僧不慢。”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那就是你們把庫銀藏到十字寺,要怎麼才能運出長安。現在我大概能猜出一些,若不是我找到庫銀,你們下一步隻需要等過幾日的辯法大會,利用西域客商給清涼寺捐助香資的機會魚目混珠,定會把庫銀運出長安。”
楊炯把自己知道的線索全都串聯起來,一時間竟然生出豁然開朗的感覺。
“楊少卿猜的不錯,這件事我謀劃了近三年,就是在等這次大華清涼寺和拜占庭十字寺的中西辯法大會。本來一切順利,隻等著雅巴拉哈輸給清涼寺。
按照慣例,輸的一方所在國要捐贈大量的香資,如此我就可把庫銀混在香資中運出長安,沒想到你竟敢壞我好事!真是取死有道!”男子站起身雙目赤紅,憤怒的質問出聲。
楊炯搖搖頭笑道:“你不會殺我!”
“何以見得?”
“如果你想要殺我早就動手了,還會坐在這和我說這麼多話?如果你想殺我們,更不會讓人做麵條給我們吃,還是直接說你的條件吧,聖子!”楊炯沒好氣道。
男子麵露驚訝之色,沒想到他僅憑幾個風馬牛不相及的線索就能猜出自己的身份,招攬之心頓起,脫口而出道:“楊少卿真不考慮做我聖教大護法?”
“怎麼?感謝我在蘭蔻坊門前殺了你弟弟舍無量?”楊炯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