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炯循聲望去,柳師師一身紅色襦裙,端莊典雅,頭梳流雲髻,淺施淡妝,如同那畫中仙子般款款走了進來。
“你是何人?為何擅闖京兆府衙!”梁師都一拍驚堂木,目光幽深的盯著她。
柳師師朝三人行了一禮道:“民女柳師師,特來為楊少卿做證。”
嚴策冷哼:“你可知道包庇罪犯的後果?”
“嚴侍郎,你要是這麼說話本官覺得也沒必要再審了,直接定我的罪算了,反正你們刑部對草菅人命向來毫無心理壓力!”楊炯譏諷出聲,嘲笑之意儘顯。
大理寺卿張靈見二人又要爭吵,揮手製止嚴策,朝柳師師道:“你就是那個花魁?”
柳師師展顏一笑:“回大人,那是以前,民女已經被楊少卿贖了身,現在是良家子。”
一旁的楊炯一怔,疑惑的看向她,我什麼時候給你贖身的?
柳師師對上楊炯的眼睛,狐媚眼笑成一道月牙,對他詢問的眼神置之不理,就這麼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楊炯心思急轉,得,她這是來逼宮的。
你不是說自己不娶白蓮教的反賊嗎?現在我柳師師公開表明是你給我贖的身,看你還怎麼和我撇清關係。
想到這楊炯一陣後悔,不用猜也知道她是用自己給的蘭蔻坊紫金卡贖的身,現在想要抵賴恐怕都百口莫辯,這女人定是大張旗鼓用紫金卡支取的銀兩贖身,可那怡紅院明明就是她白蓮教的產業,合著你左手倒右手,用我的錢造反是吧,這女人不把我坑死誓不罷休是吧。
想到這楊炯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柳師師見狀毫不退縮,扭著柳腰走到他身前,一把挽住楊炯的胳膊看向伍張氏:“噫~!要屁股沒屁股,要胸脯沒胸脯,他可看不上你,你這樣的若是在怡紅院,吃一口客人的果盤可都是要挨打的!”
“放肆!公堂之上豈容你輕佻!本官問你,你確定昨晚楊炯和你在一起?”嚴策用手重重的拍在公案上,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大人這是說的什麼話?民女還能認錯自己的郎君不成?”柳師師反唇相譏,毫不怯場。
梁師都接過話頭,質問道:“那你說說你們昨晚都做了些什麼!”
楊炯沒好氣道:“梁大人還有探聽彆人家私事的癖好?你和自己的妻妾晚上做什麼?不會是吟詩作賦吧?”
周圍的吃瓜群眾聞言哄堂大笑,不時有幾個潑皮無賴吹著口哨,起哄之人更是怪叫連連。
“肅靜!本官問的是柳師師!你如此搶白難道是怕她說漏嘴,扯謊不圓?”梁師都連續拍打驚堂木,製止住起哄之人後厲聲質問。
柳師師拉住想要嗆聲的楊炯,綿裡藏針道:“回大人的話,昨晚民女和楊少卿吟詩作賦,並未做其它事!”
話音剛落,嘲笑聲此起彼伏,比之前更加吵鬨,就連一旁的衙役也強忍著笑意,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聲來。
楊炯見三人麵如豬肝,顯然已是氣急,於是開口道:“三位大人,現在已經有人證明我昨晚並沒有去過伍府,不知你們還有沒有新的證據?沒有的話本官可不奉陪了。”
“楊少卿,柳師師一麵之詞,豈能做為證言!”
“說得好!敢問嚴大人,這更夫也是一麵之詞,為何你們卻把他的話作為證言來質問我家郎君?況且昨晚我冰雪城中的小廝掌櫃都能做證,不知道那伍府的下人能不能為這伍張氏做證呢?”柳師師悠悠開口,冷豔的聲音響徹衙堂,問得三人沉默不語。
“你這賤人休逞口舌,長安城誰不知你和楊炯勾搭成奸,你說昨晚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楊炯昨晚明明是在伍府對我行那齷齪之事!你休要狡辯!”伍張氏聲音尖利,歇斯底裡道。
話音剛落,似還不解氣,竟然猛的起身朝柳師師衝來,揮著手就要撕扯她的頭發。楊炯眼疾手快,把柳師師護在身後喝道:“咆哮公堂,襲擊證人,你找死!”
伍張氏腳步一頓,竟然轉身朝楊炯撲來,楊炯閃躲不及,被她一把抓住腰帶,來回撕扯,口中更是怒罵連連。
柳師師眉頭一皺,抬起一腳就踹在了伍張氏的肚子上,抓起她的頭發,一把將她扯到遠處,如同死狗一般扔在地上。
“哈哈哈~~!楊炯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伍張氏手中抓著一根紅色布條,狀若瘋癲的叫喊。
“大膽伍張氏,你雖有冤屈,但也不能如此無狀,快快說來你手中的布條是什麼?”嚴策目光森寒,製住伍張氏發瘋。
楊炯見嚴策如此反常,就猜到這怕不是他們的後手,腦筋飛速運轉,思考這紅色布條到底有什麼名堂。
“大人,這布條是剛從楊炯腰帶中找到的線索,就是他昨晚從民女肚兜上撕下來的碎片,昨晚楊炯說他有收藏女人肚兜的癖好,侮辱完民女後就搶奪民女的肚兜,民女誓死抵抗,爭搶間被他扯碎。他大概是擔心民女府上的人撞見他行醃臢之事,就拿著紅布條逃走了!”伍張氏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個破損的鮮紅肚兜,在空中將布條和剩餘部分對齊,竟然吻合一處,毫無違和。
嚴策激動異常,一拍公案,站起身大聲道:“楊炯,你還有什麼可說?”
“楊少卿,能否解釋你身上為何會有那紅色布條?還和伍張氏的肚兜相互吻合?”張靈見楊炯一言不發,在一旁幫腔道。
楊炯心中大驚,這布條隻能是剛才或者來時的路上被人陷害塞進自己腰帶中的,可剛才柳師師就在身旁,以她的功夫眼力定不會讓伍張氏有機可乘。
如此說來,就是來京兆府的路上,楊炯悚然一驚,是那個疤臉和小孩!
真是防不勝防,這群人為了陷害自己當真煞費苦心。
梁師都一拍驚堂木:“楊少卿,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本官念你年輕氣盛,給你個機會,從實招來,本官還能為你在官家麵前求情一二。”
楊炯好笑的看著他們的表演,朗聲道:“本官不知道她這肚兜是從何而來,也沒有所謂的收集癖好。”
“不見棺材不落淚,楊炯你還要嘴硬到什麼時候?”嚴策譏諷出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三人以為可以定罪之時,一少女款款走入京兆府衙堂,盈盈一個萬福禮後,脆生生道:“民女吳中陸萱,見過諸位大人,楊少卿確實是被冤枉陷害,望諸位大人明察。”
楊炯打眼看去,隻見這陸萱發飾簡約精致,一支素雅的白玉蘭花簪斜插在如墨的發髻上,高高蟠龍髻挽就而下的馬尾垂在腰間,既不張揚又恰到好處地增添了幾分優雅。
眉如遠山,微微上揚的弧度儘顯堅毅乾練,眼眸明亮深邃,猶如一泓清泉幽靜深遠,鼻梁挺直,唇不點而紅,麵不妝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