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盧廣校打電話的是市裡分管財政、國有企業的常務副市長。
電話一通,副市長就劈頭蓋臉一頓罵,說盧廣校辦的那事兒影響惡劣,在這發展經濟、改革開放的關鍵時刻,簡直是樹立了個壞榜樣,連上麵的大領導都驚動了,命令他立刻采取措施,把影響降到最低,不然市裡可就被動了!
副市長還暗示,連龐書記都受到了省裡的壓力。這事兒明天就得上常委會,讓盧廣校自己看著辦,能乾就乾,乾不了就麻溜騰地方!
盧廣校一聽,整個人都懵了,電話掛了之後,呆呆地坐了十幾分鐘,額頭上汗水直冒,跟剛淋了雨似的。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開始四處打電話詢問情況。
問了一圈兒,總算弄明白了,原來是省委石書記的秘書親自打電話到市裡,要求嚴肅處理這事兒。
盧廣校心裡咯噔一下,石書記?那可是省裡的一把手啊!
他心裡那個悔啊,早知道就不該在灣省明星那事上胡來。
他急忙給許紅霞打電話,想通過她向鄧麗君道歉,結果一問,鄧麗君已經飛到大洋彼岸開演唱會去了。
沒辦法,他隻好又往省裡打電話,這時候,一個在省委秘書科的同學提醒他,不光是鄧麗君那事兒,馬山村那個金邊酒廠也得注意。
這話讓盧廣校心裡一緊,他開始琢磨,雖然不太相信馬山村的小農民能跟省委石書記搭上關係,但官場裡的事兒,小心總沒錯。
那個陳峰身邊的孫主任,可是個八麵玲瓏的人,跟不少領導都熟絡。
盧廣校心裡隱隱有些後悔,覺得自己不該招惹陳峰,更不該在灣省明星那事上玩火。現在鄧麗君聯係不上,那就先搞定陳峰這邊。
於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帶著秘書趕了過去,打算跟陳峰簽訂貨協議,算是亡羊補牢,希望能挽回一些局麵。
“陳總,我這次來,真是帶著十二分的誠意。之前的事兒,是我盧廣校心眼兒小,犯了紅眼病,沒瞧清形勢,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後悔莫及啊......”
盧廣校一鞠躬,語氣十分誠懇,態度十分端正。
“我的向您,向金邊酒廠的每一位同誌道歉。從今往後,我一定加強學習,不光向您學習,也向咱們馬山村金邊酒廠的每一位優秀同誌看齊。”
“這次我來,就是想和金邊酒廠簽個長期供貨協議,讓金邊酒能擺上我們太平百貨的貨架,更好地服務顧客,為地方經濟添磚加瓦。”
盧廣校這副態度,讓陳峰覺得開了眼了。
這家夥以前的那副桀驁的態度,他可是曆曆在目,當時有多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現在就有多卑躬屈膝,低聲下四。
看來是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陳峰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仿佛自言自語地說:“接到電話了。”
盧廣校聞言,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又夾雜著幾分惶恐。
果然是他!
省委石書記那邊,果然是他的關係!
盧廣校此時欲哭無淚,自己竟然得罪了一個能在石書記麵前說上話的人,這可真是城隍廟裡跳大神——鬼迷心竅了!
看著盧廣校臉色如調色盤般變換,陳峰知道自己的狐假虎威奏效了。
他這才緩緩開口:“盧總,你說要簽長期供貨協議,協議文本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