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萍翠捂著左眼慘叫連連,鮮血不斷從她的指縫裡溢出。
仆婦們連忙圍攏過去查看她的情況。有人驚叫,有人抽氣,還有人焦急地喊:“快找府醫!快!”
族人們也都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
幾位族老順著石子射來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名男童站在對麵假山的一塊尖銳石頭上,正吐著舌頭做鬼臉。
驚雷在幾人的腦海中炸響。方眾妙的每一句斷言都似遠似近地回蕩在他們耳邊。
【我這位置朝向大門,靠邊而坐,是白虎方。】
【對麵一座假山是朱雀方,形似尖喙的石頭對準我的眼睛,仿佛要啄食我的眼球。】
【這個位置大凶。】
【這孩子命宮裡滿是黑煞之氣,濃得好似烏雲罩頂,很快便要闖出大禍!】
【今天這場宴會若是想順順利利辦下去,最好還是把這孩子攆走。】
應驗了!全都應驗了!方眾妙她哪裡是什麼半仙?她簡直是神人!
幾位族老看看神色莫測的方眾妙,再看看淒慘哀嚎的苗萍翠,隻覺一種難以言喻的敬畏之情從他們的心底裡緩緩升起。
方辰子那國師之位……恐怕也非浪得虛名!世人愚昧,怎能看懂仙人的手段?
餘成望又驚又駭,勉強穩住心神,站起身喊道:“快帶夫人去後院診治!”
複又看向站在假山上做鬼臉的男童,怒喝道,“把他抓起來!”
男童的母親連忙跑到假山下,伸出雙手焦急地喊,“兒子,快跳進娘懷裡,娘帶你走!”
但母子倆身在侯府,豈能逃脫?幾個身強體壯的護院很快就把他們抓住,送去柴房關押。
仆婦們抬起苗萍翠,準備帶她去後院診治。苗萍翠卻咬緊牙關淒厲地喊,“宴會作罷!侯府出了大事,嗣子的人選日後再定!”
她的翰兒沒死!餘問清也不是翰兒的孩子,她選什麼嗣子?她要等翰兒回來,重新給他娶妻!
從方眾妙嘴裡套出翰兒的下落之後,她即刻就送這個賤人上路!她要把對方扒皮抽筋,剁成肉醬!
族人們很怕被卷入這場事端,連忙作鳥獸散。
王安貞嚇傻了,抱著兒女木愣愣地站在原地。
餘飛虎將她和孩子抱入懷中拍撫,看向苗萍翠時眼中帶著大仇得報的快意。隻是一瞬,他忽然想起老虔婆叫自己坐到這個大凶之位的事,不由恨得咬牙切齒。
好你個賤婦!你竟敢害我!原來你早就知道方眾妙是個有真本事的!如此說來,餘飛翰必定沒死!他還活著!
餘飛虎眼神閃爍地看向方眾妙,心裡隱隱產生一個念頭。或許他可以從這個嫂嫂口中套出餘飛翰的下落,先一步將對方鏟除!
餘成望察覺到庶子恨毒的目光,不由瞪了對方一眼。但他沒有功夫料理家中的醜事,隻能強行壓下怒火,命仆婦趕緊把重傷的妻子送走,又與幾位族長一起送客。
眼看眾人已湧到門口,很快就要散儘,卻聽一道清婉柔和的聲音緩緩響起:“諸位請留步。”
大家回頭看去,卻見說話的是少夫人。
誰不知道這位少夫人是個不得丈夫愛重,不討公婆喜歡,在府中可有可無的透明人?她的話誰會聽從?
侯府發生這般嚴重的事故,她還讓大家留下,她安的什麼心?
族人們充耳不聞,依舊朝門口湧去。
府裡鬨出這麼大的禍端,兒媳婦添什麼亂?餘成望心中怒氣翻湧。
但他又不敢嗬斥責罵對方,隻能板著臉說道,“方氏,你先回去照顧你婆婆,這裡的事有本侯與幾位族老料理,不需你操心。”
方眾妙隻是淡淡地瞥了餘成望一眼,複又看向擁擠出門的族人,徐徐道,“嗣子人選未定,諸位請留步。”
你明知道翰兒沒死,你還選什麼嗣子?你瘋了嗎?
餘成望一瞬間怒急攻心,再也抑製不住地暴嗬起來,“方氏,你一個內宅婦人,挑選嗣子這等大事豈容你做主!你反了天了!”
方眾妙理也不理,隻是看著黛石,柔聲道,“小石頭,他們聽不懂我說的話,你上一點拳腳,讓他們明白在這個地界,誰才有資格發號施令。”
黛石嘿嘿一笑,歡快應諾,“好嘞小姐!”
話音未落,黛石已抬起手掌,將旁邊的巨大假山拍成碎末。
轟鳴聲宛若山崩地裂,碎石頭仿佛暴雨傾盆。粉塵飛揚,狀若濃霧,撲向四麵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