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眾妙察覺到了老者輕微顯露的諂媚,問道:“你對我態度很好,莫非與我父親有些淵源?”
老者順勢說道:“聽聞方辰子道法和醫術都乃當世一絕,敢問方姑娘得他幾分真傳?”
醫術不同於道法,就算顯露出來也不會驚世駭俗。方眾妙坦然道,“我的醫術還在我父親之上。”
心聲幽幽飄過:【爹,我失憶了,不記得你醫術如何。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想來我的醫術肯定在你之上。我可沒吹噓,這話是老祖宗說的。】
齊修:……
齊修撇開頭咳了咳,然後極力繃緊麵容。
他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會當場笑出聲來。
任孤琴麵皮直抽,表情古怪。
木愣愣坐在一旁的齊淵忽然轉頭看了方眾妙一眼,荒蕪的眼瞳裡泄出一絲微光。
齊修敏銳地抓住了這一分異樣,隨即知道,侄兒也能聽見方眾妙的心聲。
侄兒對任何人的存在都視若無睹,卻對方眾妙產生了探究的欲望,這是好現象!
另一旁,老者無語半晌,緩過來之後強笑道,“既然方姑娘醫術如此了得,那麼老夫有一不情之請,還望姑娘心善應允。不管事成不成,老夫必有重謝。”
【這是求我解毒?】
心聲道破玄機,方眾妙卻假裝疑惑地問:“老先生,你有何事尋我幫忙?”
老者不說話,隻是把手放在桌上,輕輕挽起破了一個洞的袖子。
方眾妙眉梢微挑,然後便把指尖搭在老者的脈搏上。
任孤琴死死盯著方眾妙的臉,心中滿是不屑。她出身禦醫世家,醫術更勝祖輩,卻耗時三年都配不出解藥。這丫頭片子才二十出頭,她何德何能?
心聲電轉,又快又精準:【他脈象無異,好似沒有中毒。但他印堂發黑,命宮裡裂痕交錯,必是中毒之兆。太陽穴兩側有青黑粗壯的血管浮起,眼球異樣凸出,可見毒在顱腦,不在肺腑。】
【他遷移宮幾近破碎,還有濃濃黑氣縈繞,毒發之時必會頭疼欲裂、癲狂失智。】
【再不服用解藥,這群人會徹底淪為野獸,大開殺戒。】
【到了那個時候,這座山穀裡的一切活物,包括他們自己,都會變成一堆血淋淋的碎肉。】
聽到這裡,齊修很想去捂侄兒的耳朵,卻又怕方眾妙發現異常。
好在侄兒並未露出驚嚇的表情,眸子反倒更亮幾分。很明顯,方眾妙的心聲太過神奇,觸動了他死寂的心。
老者已經曆過好幾次毒發,還親手擊斃了數十個發狂的屬下,自然知道方眾妙的診斷沒有一絲錯漏。
脈象把不出的症狀,她憑麵相也能看出來。方辰子那老神棍怎會養出如此出色的女兒?真是想不通!
任孤琴不屑的眼神微微凝滯,然後便難堪地低下頭去。想當年,她根本把不出這群人中毒的脈象,還是親眼看見他們毒發才知道那是一種摧毀大腦的毒藥。
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女子竟然真的擁有超凡的醫術!
方眾妙換了一隻手把脈,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聲卻極為活躍。
【他脈象穩健,肺腑無毒無損,氣血異常充盈,肌體十分強橫,按理來說這人還能活個幾十年。但毒發時的劇烈頭痛會引發狂躁之症,而瘋狂卻會讓他自取滅亡。】
【毒素全都集中於顱腦,但顱腦不同於其它臟器,一旦受損便不可逆。】
【所以此毒無解。】
【皇家的所謂解藥,也隻是遏製,並不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
【他們死定了。】
方眾妙瞥了老者一眼,目光裡帶上憐憫。
老者眸光一暗,心道果然如此。他就不該有什麼奢望。皇室那群人怎會給他們活路?左不過把他們當利刃,卷邊鈍化,一扔了事。
罷罷罷,明天就往井水裡灑一包斷腸散,大家一人一碗,共赴黃泉!
老者正暗自悲戚,卻聽方眾妙的心聲帶著幾分玩味,漫不經心地飄過半空。
【然而,我卻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能徹底遏製頭疼的發作。隻是,我為什麼要救你們呢?】
【二百人的性命,你們拿什麼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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