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眾妙轉動水眸,去看黛石和餘雙霜,問道:“今日我得罪的人太多,很快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殺手來殺我們,你倆怕不怕?”
黛石和餘雙霜連忙搖頭,聲音很大:“我們不怕!”
方眾妙卻捂著胸口蹙眉說道:“可是我很怕呢。”
黛石和餘雙霜:……主子,你耍我們?
方眾妙頃刻間便展顏而笑。她信步走向街口,朝著齊修和衛英彥勾手。
“九千歲,你走我前麵,當個肉盾。衛英彥,你走我後麵,幫我擋一擋暗箭。咱們不坐馬車,走著去崇明街,我倒要看看這幫狂徒可敢當街殺人。”
齊修和衛英彥都有些啼笑皆非。少夫人把利用人的話說得如此坦蕩,還叫人聽著舒服,真是一種本事。
二人乖乖走過去,心甘情願地當上了人肉盾牌。
方眾妙回過頭,指著龍圖:“老翁,我既然撞了你就會負責到底,你家在何處?我送你一程。”
龍圖一瘸一拐地跟上,樂嗬嗬地說道:“好巧,小老兒的家正是在崇明街。”
方眾妙抬手輕揮:“走著。”
幾人繞出暗巷,踏上人來人往的禦街,向著崇明街的方向緩緩而行。路兩旁不知為何多出許多幼童,他們嬉嬉笑笑,追追打打,好不鬨騰。但奇怪的是,他們身旁都沒有父母看護。
方眾妙隻是瞥去一眼就什麼都明白了。
她借著鼎沸人聲的掩蓋,對著自己的隨扈們低語:“我若是坐著失控的馬車衝出來,不知道會撞死幾個小孩。馬車如果散架,我自己也得摔死。即便不摔死,失了孩子的父母告上官府,也夠我喝一壺。”
齊修回頭看她一眼,笑道:“可不是嘛。若想把你從牢裡撈出來,先帝的私庫都不夠填這個坑。等你的錢被皇帝和那幫貪官汙吏掏空,你這條命也就沒了。”
衛英彥嘲諷道:“誣人下獄,榨取錢財,這不是九千歲慣常使用的手段嗎?”
齊修瞪了衛英彥一眼,然後看向方眾妙,見對方沒有不好的反應,這才回過頭,假裝若無其事地看向前方。
衛英彥心中舒爽。
方眾妙掃視街道兩旁,忍不住笑了笑。
心聲飄過半空:【好大的陣仗!印堂裡的血光紅得發黑,一個個煞氣衝天,孽障滿身,當我看不見嗎?一二三四五……我一個弱女子,犯得著派幾十個殺手來攔截?】
【穿藍衣的大娘,穿粉衣的婦人,挑擔子的貨郎……咦,竟連那個流著鼻涕,舔著糖葫蘆的九歲幼童都是殺手。看來這些細作潛伏多年,底蘊很深。】
方眾妙一個一個觀察,一個一個點名,末了看向龍圖,問道:“你能不能看出這條街上誰是你的同行?”
龍圖能看出絕大部分,卻不知道連那吃糖葫蘆的幼童都是殺手。但他不能在主上跟前丟臉,於是直接抄答案。
“自然可以。那個穿藍衣的大娘,穿粉衣的婦人,挑擔子的貨郎……喏,那個吹鼻涕泡的小孩也是。”
齊修和衛英彥朝龍圖投去鄙夷的眼神。
黛石和餘雙霜低下頭撇嘴。
方眾妙深深看了龍圖一眼,不知想著什麼。
心聲忽然寂靜。
龍圖不安地問:“我可是說錯了?”
方眾妙展顏一笑,說道:“你說得對。既然這些人都是衝我來的,今晚我要見到他們的腦袋。他們的長相我記著,你也記著,一個都不能少,明白嗎?”
龍圖連忙應諾,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怎麼覺著方才那一瞬,主上似乎把他裡裡外外都看透了?
是錯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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