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方才露出一個破綻,彥回為何沒抓住?好好好,這個機會百年罕有,他要狠狠反擊!
李良才與史正卿對弈上千回,雖然總是輸,但棋力早已練至臻境。他一路圍追堵截,棋風越顯凶悍。
下到第六十二手,雙方竟局勢逆轉。下到第七十一手,史正卿捏著黑子的手懸在棋盤上久久不動。
周圍文人們的笑聲,議論聲,誇讚聲,全都消失,廳堂內一片死寂。懸掛在高處的《山居圖》被風吹動,發出嘩啦啦一陣響。
方眾妙的心聲也響在半空:【第三十九手的時候,史正卿若能下在二路,切斷白子,這第七十一手便是鎮神頭,一子解雙征。白棋將瞬間潰敗,此局必成千古妙手。】
【可惜,實在是可惜。】
【所謂棋差一著,便是這一著。】
方眾妙看向史正卿,勾著唇角緩緩說道:“史公子,你輸了。”
周圍人噤若寒蟬,包括已經勝券在握的李良才。
史正卿盯著棋盤看了許久,又抬眸定定地看向方眾妙。這是他頭一次用認真的目光打量對方。
第三十九手的時候,他已經算出如今的這一著。他擁有超出常人數百倍的算力。他以為自己是最優秀的。
但是很明顯,方辰子那妖道的女兒竟也有著同等的算力。
他自詡棋力絕頂,放棄了製勝的一著,卻兵敗如山。是他高看了自己,也輕看了李良才。
他收回目光,將指尖的黑子丟進棋奩,坦然道:“我輸了,良才,《山居圖》歸你。”
李良才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拊掌大笑起來。
周圍的人不知道該不該笑,麵色都很古怪。
黛石和餘雙霜不由自主地蹦起來,拍著手大聲喊道:“我家小姐贏了,哈哈哈!”
“我乾娘贏了,嘻嘻嘻!”
龍圖撇撇嘴,一副“我早知會如此”的模樣。
史正卿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方眾妙,問道:“你想提什麼條件?該不會讓我去寧遠侯府當西席吧?”
方眾妙搖頭,“約定是約定,賭局是賭局。我的條件是你立刻遣人回你們史家,調來最豪華的馬車和最精銳的私軍,送我回寧遠侯府。這一路,你必須親自陪同。”
史正卿:……
這個條件太出乎他的意料,但仔細一想又合理起來。這個方眾妙該不會是看上了他,想要改嫁給他吧?
周圍人全都發出噓聲,看方眾妙的眼神很不莊重。
方眾妙神色不變,心聲卻輕蔑地笑著:【若不是遭到蠻夷細作的追殺,我也不會找上你。彆誤會,你隻是個肉盾而已。】
史正卿:……咳咳,還真誤會了。
他深深看了方眾妙一眼,吩咐道:“你在此處等著,我派人去調遣史家的馬車和護衛。”
方眾妙摸摸肚子,暗暗忖道:【有些餓了,要不要點幾個酒菜?馬車從史家過來還得等上一會兒。】
餘雙霜表現的欲往非常強烈,急忙說道:“乾娘,現在都晌午了,你應該餓了。我去後廚點菜。”
黛石搶著說道:“我跟你一起,我知道小姐喜歡吃什麼。”
這種酒肆一般沒有菜單,當日購得什麼菜,客人來了就去後廚自己挑,保管都是最新鮮的。
二人手拉手地跑遠,方眾妙回頭看著她們的背影,眸光明明滅滅,心聲一片寂靜。
龍圖還在喝酒,肚皮吃得滾圓。
方眾妙朝他扔出一塊碎銀,說道:“老人家,我撞傷了你是我不對,這五兩銀子你拿去找個大夫。”
龍圖也不磨嘰,揣上五兩銀子,又往懷裡偷藏一壺好酒,樂嗬嗬地走了。主上有史家的嫡長孫和私兵保護,自然是安全無虞。
文人們不好圍著一個婦道人家,於是紛紛散開,去了彆桌。
左右無人,方眾妙這才將三個銅板擺放在桌上,玩味地呢喃:“這個卦象可不是原神休困,而是一子定乾坤。史正卿,你本可以贏。我早就說過,孤傲是你最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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