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裡麵傳來趙璋含糊惱怒的聲音,隨後有什麼東西打翻,發出巨響。看來他半夜被人吵醒,氣性頗大。
禦前總管捂著紅腫的額頭出來,賠笑道,“九千歲,您進去吧。”
齊修走進去,彎腰拱手,直接說道:“啟稟陛下,方眾妙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先帝的藏寶圖燒毀了。沒有臨摹備份。”
正想把一個小香爐砸在他頭上的趙璋霎時愣住。
“你說什麼?”
齊修詳細講述今晚的情況。
“蠻夷細作不知為何竟提前一個時辰潛入寧遠侯府,目標直取先帝的藏寶圖。另有一群黑衣人與他們撞上,二者為搶奪藏寶圖打了起來。”
齊修把頭垂得更低,稟報道,“要麼是我收到的情報有誤,蠻夷細作今夜不為絞殺方眾妙而來,隻為奪取藏寶圖。要麼就是蠻夷那邊得到某些情報,臨時更改了計劃。”
趙璋緩緩放下小香爐,眸光一陣一陣閃爍。
他疑心病很重,對第二個可能性極為在意。他剛剛從寧遠侯的口中確定了藏寶圖的存在,蠻夷細作就聞風而動,世上有這樣的巧合嗎?
不!這絕非巧合!朕身邊一定有蠻夷的探子!
趙璋越想越覺得第二個可能性更大。
看見他臉色陰晴不定,齊修再添一把火。
“屬下本想提前趕去寧遠侯府布控,但尹同知極力阻撓,生生拖延了我們出發的時間。隻要提前一步趕到,我就能保下藏寶圖,隻可惜天時地利,皆不在我。屬下辦事不力,請陛下降罪。”
趙璋麵皮抖了抖,眸色更顯陰冷。
他神經質地笑起來:“你說尹星然故意拖延了你們出發的時間?”
齊修拱手:“此事數千飛羽衛有目共睹,陛下可以派人去查。”
趙璋忽然抓起小香爐,狠狠砸在地上。
他疑心病大起,厲聲嘶吼:“把尹星然抓去詔獄嚴刑審問,再把禦書房的太監、宮女全都送去慎刑司拷打。此事給朕徹查!”
齊修應諾,又道,“陛下,方眾妙身邊有天極死士守護,人數多達二百餘眾。”
趙璋狠狠愣住,隨後他想起了寧遠侯那張信誓旦旦的臉。
說什麼方眾妙隻是故布疑陣,身邊絕對沒有暗衛。若有一句虛言,提頭來見。
假的,都是假的!都來欺騙朕,戲耍朕!
趙璋拂落桌上的擺件,語氣陰狠地問道:“寧遠侯那個老東西呢?”
齊修:“他與侯夫人死在蠻夷細作手中。”
趙璋愣了好一會兒才冷笑起來。
他轉動著赤紅的眼珠,語氣裡滿是嫉恨和怨毒:“那方眾妙該不會是父皇的野種吧?否則父皇憑什麼把大周的一切都留給她,隻給朕一個空殼?”
趙璋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極為不甘地呢喃:“天極死士父皇都舍得送給她,還一送就是二百多個。如此一來,朕竟然不能對她用強。”
齊修拱手問道:“陛下準備如何做?”
趙璋冷笑:“等寧遠侯那個老東西的頭七過了,你帶方眾妙入宮一趟,朕要會會這位異父異母的親妹妹。”
正好,方眾妙也有此意。
齊修低下頭領命,然後弓著身,一步一步倒退離開寢殿。
明日,朝堂將迎來一場血腥的清洗。絕大部分政敵會被掃除,盟友將趁勢占據要職,中立派都是投機分子,必然會暗中倒向更有權勢的這一方。
縱容奸臣、安撫忠臣、力挺孤臣、培養鷹犬、打壓權臣,被趙璋的平衡之術牢牢把控的朝局,終於產生了決定性的變化。
齊修大步離開皇宮,空空如也的雙手仿佛觸摸到了權柄的形狀。他仰望漆黑夜空,笑著呢喃:“方眾妙,你真是我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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