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白蕊再也壓不住內心的怒火,拿上帖子匆匆往外走,說出的話火星四濺:“娘,我去一趟寧遠侯府。管他什麼葬禮,我定要在滿堂賓客麵前狠狠打那賤婦的臉!”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匆匆忙忙地去。
幾個丫鬟想攔沒攔住,於是擔憂地看向史大夫人。
史大夫人端起杯子不疾不徐地喝茶,淡淡道,“隨她去吧。等她回來我再說她。這麼大的人了,還是管不住那副臭脾氣。”
寧遠侯府大門敞開,迎接各路賓客。
發出的請帖有一百多張,來的人隻寥寥幾個。好在劉虎將軍的妻子帶著女兒、外孫親自登門,在靈前誠心誠意地燒了三炷香。
消息傳出去,這才有朝中要員的家眷陸續趕來,好歹是把侯府的臉麵撐住了。
方眾妙繞過招魂幡,來到靈堂前,看著坐在院子裡神色各異的貴婦們,心聲層層震蕩開去:【發了請帖卻不來,今日誰不給我方眾妙麵子,來日休要登門求到我麵前。】
院子裡喧鬨依舊,有人聚首閒聊,有人嗑著瓜子看僧人念經,還有十幾人麵色微微一變,忍不住抬頭望天。
有意思的是,望天的貴婦無一例外不是三品以上大員的夫人。
方眾妙掃去一眼,心裡已有成算。
她看向更遠的地方,眸光不由閃動,然後拉住一名路過的管事婆子,問道:“那人是誰?”
管事婆子順著她的指尖看去,介紹道:“那是餘耀祖的妻子錢氏。租了您的鋪子在後街賣糕點。她感念您減免了她的租金,主動跑來幫忙做事。”
隻見不遠處有一個身材瘦弱的女人正端著一個擺滿碗碟的托盤從回廊繞過中庭,相貌氣質都很普通。
方眾妙盯著那人的臉仔細看了看,心聲帶著寒意飄過半空。
【這個錢氏子女宮裡有一條若隱若現的青氣,她分明懷了孕,是個男胎。但青氣之上還附著血煞之氣,眼看就要把青氣絞斷,這是弑殺親子的鐵證!】
方眾妙急急走上前,心聲似狂風席卷:【這錢氏來侯府之前竟然喝了墮胎藥,想在我公婆的葬禮上當眾落胎!】
【她想做什麼?】
【她想攀扯侯府,訛詐錢財?】
【真是好大的膽子!】
【必須趕在她發作之前將她攆走!】
那十幾個誥命夫人聽得呆愣,眸光不由自主地閃了又閃。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心聲本就十分詭異,萬沒料到更詭異的竟是這心聲的主人。
方眾妙是不是魔障了?她真以為她會算命?
什麼子女宮、青氣、血氣、煞氣!看人家一眼就汙蔑人家喝了墮胎藥來你府上訛詐,你怎麼不上天?
還鐵證,你的猜疑算什麼鐵證?不知所謂!
十幾個貴婦人越發懊悔今日來這一趟,不約而同地放下茶杯,站起身準備走人。
方眾妙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她們以後打死也不與之交往。什麼晦氣玩意兒!
看見身份最高貴的十幾位賓客竟同時準備離開,送完請帖匆匆趕回來的王安貞滿頭滿臉都是冷汗。
她早就跟嫂子說過,請這麼些大佛純屬吃力不討好。你看,這不就無意中把人得罪了嘛?
王安貞急忙跑進院子,不敢阻攔貴客,隻能賠著笑臉相送。
一行人快要跨出二門時,嘩啦啦一陣碗碟碎裂之聲從後方傳來,緊接著是女子痛苦的哀嚎。
眾人轉頭一看,卻見那個錢氏抱著不甚顯懷的肚子坐在地上,純白的裙子迅速被鮮血染紅。
方眾妙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知道所有賓客都在看自己,錢氏大聲哭叫:“碗碟太重,我早就說過我搬不動!後廚的管事非讓我搬!我孩子沒了,嗚嗚嗚……”
十幾位貴婦人結結實實愣在原地,心中驟然掀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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