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出了侯府,來到一處暗巷,左右看看,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打開信封,取出一張紙條和一個小小的藥瓶。
龍圖拿起藥瓶觀察,然後拔掉瓶塞嗅聞,說道:“是一顆藥,香得很。”
黛石展開紙條,緩緩念誦:“本是鸞鳳身,奈何落桑槐,拔掉霓虹羽,裹上汙濁泥。由人捏來由人摔,金玉皮肉富貴骨,化於膿毒一抔土。”
黛石看向龍圖,茫然地問:“什麼意思?”
龍圖仔細想了想,說道:“桑槐是陰氣最重的幾種樹木之一,民間稱為鬼樹。你想啊,這鳳凰本是要落在梧桐上的,現在卻落在鬼樹上,這不就是所嫁非人嗎?最後一句更好懂,那個史白蕊肯定會被她丈夫毒死。這顆藥應該是解藥。”
黛石皺眉說道:“她對我家小姐不敬,毒死就毒死唄,管她做什麼!這信我不送了!”
黛石奪過藥瓶準備扔掉。
龍圖搶回去,勸說道:“主上圖謀的是整個史家,這史白蕊不過是她下腳的梯子而已。你彆壞了主上的事。”
黛石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那走吧。”
兩刻鐘後,史正卿一手捏著紙條,一手握著藥瓶,坐在書房裡極為森冷地笑了。
方眾妙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我不去找你,你竟直接把所謂的“批命”送到我府上來。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從而對你感恩戴德,言聽計從?
告訴你,你是在找死!
史正卿沉聲喚道,“找一個府醫過來。”
門外的侍衛領命而去,片刻後,一名府醫彎腰弓身,垂頭而入。
史正卿把藥瓶遞過去,說道:“你看看這是什麼藥?”
想來,這定然是替長姐解毒的藥。方眾妙一邊出手殺人,一邊又獻藥救人。她以為除了她自己是個聰明人,其餘人都是傻子嗎?殊不知,自作聰明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府醫把碧綠的藥丸倒在掌心反複嗅聞,又用金針挑了一些粉末放在舌尖品嘗,終是滿臉疑難地說道:“大公子,在下醫術不精,竟是品不出這藥的成分和效用。但在下可以肯定,這藥定然無毒。”
史正卿驚訝地挑眉。家中這位府醫可是從太醫院退下來的院首,論醫術堪稱當世頂尖。他怎會驗不出?
轉念想到方眾妙破解複生丸配方的事,史正卿才不得不承認,方眾妙的醫術的確高絕。
史正卿伸手道,“把藥給我,你退下吧。”
府醫戀戀不舍地看了看那顆藥丸,躬身告退。
史正卿快速寫了一封信,連同方眾妙的批命和解藥,一並讓侍衛送去史白蕊府上。
拿到信的史白蕊忍不住冷笑起來。方眾妙竟然準備給她下毒?好好好,來日她定要親手灌方眾妙一杯鴆酒!
“本是鸞鳳身,奈何落桑槐……由人捏來由人摔,金玉皮肉富貴骨,化於膿毒一抔土。”
史白蕊展開紙條一字一句緩慢念誦,不知為何,心裡竟升騰起一股涼意。
“母親,父親托人從北地帶回來十斤碧粳米,今晚我叫廚子給您熬粥喝好不好?”門外傳來一道清朗悅耳的少年音。
史白蕊把信隨意擺在一旁,順手把那個小小的藥瓶收入袖袋。
少年推門而入,正是史白蕊的庶姐留下的獨子江燁,從小養在史白蕊身邊,與史白蕊親如母子。
“北地在蠻夷的控製之下,而這碧粳米屬於蠻王的貢品,一年才產幾百斤,你爹哪兒來的渠道和銀錢買上十斤?”史白蕊滿臉都是嗔怪,心中卻暗暗得意。
誰說夫君對她不好?隻為了滿足她的口腹之欲,夫君付出大價錢,冒著大風險,帶回來這麼一小袋比黃金還貴的米。放眼整個大周,哪個婦人有她這般的福氣?
史白蕊搖搖頭,仿佛很無奈:“前些日子我不過隨意念叨幾句,沒成想你爹竟然記在了心上。”
江燁坐在史白蕊對麵,大大咧咧地說道:“他哪兒記得住,還是我提醒他的呢!”
史白蕊越發高興,摸摸江燁的腦袋,心滿意足地笑起來。
方眾妙,你若是能親眼看一看,你就會知道,與我的幸福相比,你才是活在噩夢裡。
與此同時,文氏越想越覺得不安,轉頭便去了喬氏和曹氏府上。
她要把史正卿的分析告知二人。二人很可能會被方眾妙暗害,她可不能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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