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石和餘雙霜哭得很慘,而方眾妙把大拇指按壓在桌沿,竟是自己進行了斷骨的矯正。
龍圖也跟著嗬斥:“彆惹主上心煩,你們哭,她也不好受。”
黛石和餘雙霜立刻憋住淚水。
方眾妙吩咐道:“給小石頭解穴,讓她給我包紮兩根指頭。”
龍圖依言而行,黛石立刻衝上前,肩膀一抽一抽地給自家小姐綁拇指。
方眾妙盯著黛石的臉,幽幽說道:“小石頭,我不但抹除了你臉上的煞氣,還抹除了你的後天麵相。你知道你的先天麵相是什麼嗎?”
黛石抬起頭問道:“我的先天麵相是什麼?”
方眾妙伸出手,想要輕撫黛石的臉頰。
黛石嚇了一跳,連忙往後縮腦袋。她可不敢再讓小姐摸了。
方眾妙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你沒有先天麵相,隻有胎相。”
黛石愣住了,傻乎乎地重複:“胎相?”
方眾妙微微頷首,語氣冰冷:“胎相是腹中胎兒的麵相,因為他們還未出生,所以沒有顯現出十二宮。他們無壽、無福、無緣、無親、無祿,乃真正的白紙一張。”
黛石聽傻了。
龍圖和餘雙霜眸光不停閃爍,大腦飛速運轉。
黛石怎會是胎相?她分明已經出生了呀!她理當有壽、有福、有緣、有親、有祿才對!
方眾妙伸出手,如願以償地摸到了黛石的臉。
她低聲說道:“我懷疑你還在你娘肚子裡的時候,命數就已被人竊走。命數空無,你的先天麵相自然永遠停留在胎兒時期。”
“出生之後,你若流落在外,沒有父母撫養,後天麵相自然就是孤兒。你若被窮困潦倒的人家養大,後天麵相便是勞苦。你若被富貴人家養大,後天麵相便是有福。”
“所以我一直沒能看出你麵相有異。能在胎兒時期就把你的命數偷走,有此等道行的人,除了我爹和我,就隻有那無臉人。我爹不會做這種事,我拿我的道基擔保。”
黛石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我也相信老爺!我在暗衛營裡很受優待,彆人要經曆幾輪廝殺才能活下來,隻有我每次考核都在旁邊看著。肯定是老爺吩咐暗衛營的人在照顧我。沒有老爺,我早死了。小姐,你彆說這種話,你是在埋汰我!”
黛石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方眾妙嗬斥道:“彆哭了,習武之人怎能這般脆弱?”
黛石連忙抹掉淚水。餘雙霜走上前捂住她的嘴。
方眾妙用食指和中指夾起毛筆,寫下一張藥方,語氣淡淡地說道:“這是黑玉斷續膏的配方,龍圖你去抓藥。今晚敷上藥膏,我兩日就能好。你們也知道我乃一身道骨,隻要修為夠高,滿身的骨頭碎了也能恢複原樣。我終究不是凡人。”
她的安慰讓黛石好受了一點。
餘雙霜也露出輕鬆的神色。
然而龍圖卻知道,修士的道骨形同武者的根骨,折損之後哪是那麼容易恢複的?為了救黛石,主上付出的代價必然不小。
主上對待自己人實在是赤城。
龍圖沒有多言,帶上這張醜的不能看的藥方,匆匆趕往最近的藥鋪。主上陪嫁的珍貴藥材都已經用完,還得及時補充。
黛石從極致的內疚和悲傷中緩和過來,開始生氣。
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沈卉煞氣濃重,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小姐,要不我們直接把她砍了吧!”
餘雙霜也跟著罵:“對呀,莫非她被厲鬼附身了?殺她是斬妖除魔,不算殺人!”
方眾妙忍下一波斷骨之痛,然後才淡淡說道:“殺了她,我們如何調查小石頭的身世之謎?能讓無臉人看中的命數必然非同凡響。我要幫小石頭尋根。”
黛石毫不猶豫地說道:“小姐,我不想知道我爹娘是誰,我有你就夠了!”
她的奴仆宮裡長出一條形如青龍的氣機,牢牢地裹纏住方眾妙。這就是她的選擇。她這一生隻為小姐而活。
但方眾妙卻不著痕跡地掐斷了這條青龍,撫摸著黛石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小石頭,你有我,這是親人。你有餘雙霜,這是朋友。你有龍圖,這是師父。你還有習武的天資和健康的身體,這是福氣。你什麼都有,你不用依附任何人,你要為自己活著。明白嗎?”
黛石愣愣地點頭。其實她不太明白,但為了讓小姐高興,她隻能不懂裝懂。
看著她的十二宮逐漸成形,並隱隱閃現光華,方眾妙這才滿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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