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看向先太子陵墓所在的方向,眸光不斷閃爍。
他喃喃道:“我懂了,你爹沒想害我全族。他把我大哥葬在那裡,是等著你看破這個風水局,把墳遷走,激活先太子陵墓的龍脈。”
方眾妙頷首:“是。所以他送你一場富貴,又驅使我幫你解除後顧之憂。齊修,說真的,他待你不薄。”
齊修愣愣地坐在原地。
任孤琴麵紅耳赤地說道:“我們齊家虧欠方家良多。之前小叔子對您不敬,我替他磕頭賠罪。”
齊修驚醒過來,掀開袍角準備跪伏。
方眾妙抬手阻攔:“不必了,要跪就去我爹靈位前跪吧。”
龍圖最為冷靜,指著窗外血月問道:“國師為何要設這個大凶之局?”
方眾妙說道:“因為先太子和大長公主都是無臉人的獵物,他們二人的額前骨,也就是父母宮所在的位置,無臉人必要拿走。”
龍圖有些恍然。那無臉人好大的膽子,連皇室嫡長女和嫡長子都敢獵殺!
史正卿、齊修和任孤琴一聽也就明白了。大長公主是太上皇帝和太上皇後的嫡長女。先太子是先帝和先後的嫡長子。他們二人的父母宮最是圓融,必然被無臉人所覬覦。
方眾妙繼續道:“想來,當年先太子也不是我爹逼死的。他的死與無臉人有關。但無臉人在取走先太子魂魄和骨頭的時候被我爹橫插一腳。我爹應當是看破了他的計劃,不曾停靈設祭,當晚就把先太子的屍體封入陵墓,派遣重兵把守。”
齊修等人這才恍然大悟。
在此之前,他們對方辰子多有誤解,甚至還有些看不起,但現在,他們對那位逝去的長者隻餘下深深的敬畏。
這般久遠的未來,他也能清晰地預見,還把女兒也當做一枚棋子任意擺布。國師之名,他當之無愧。
難怪方眾妙在懸崖邊被刺激到那個地步,說什麼不當蜉蝣棋子的話。原來是受到了來自於父親的打擊。
想到這裡,史正卿和齊修都忍不住在心裡暗笑,麵上卻裝得十分肅穆。
方眾妙垂眸想著另外的事。
她抬眼說道:“先太子的魂魄化為煞龍環繞血月,這等異象無臉人也能看見。他必然會想辦法挖開陵墓,取走先太子的骨頭和魂魄。”
齊修冷笑,“我會派人守著陵墓四周,等他自己送上門。”
方眾妙提議道:“我爹把先太子的屍體和魂魄都養成了煞。其實你們可以放他進去,讓他與屍煞和怨龍鬥過一場。他必然會受重傷,抓起來更容易。”
任孤琴眸光閃了閃,不由讚歎道,“少夫人,國師真是好手段。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算計在內,包括你。”
方眾妙的臉黑了。
任孤琴低下頭,輕輕打自己的嘴,表情懊惱。
龍圖膽子很大,竟嘿嘿笑起來。主上吃癟的樣子很有趣。
史正卿疑惑道,“不對,那無臉人道行高深,他應該能看出這是個連環升龍局吧?這麼些年,他為何沒有動作?”
方眾妙臉更黑,卻還是耐心說道:“他自然看得出這個風水局,但他也需要把先太子的魂魄養成煞。我爹的連環套,他不鑽也得鑽。”
史正卿更為不解,“為什麼?”
方眾妙說道:“因為那人骨麵具是個法器,需要器靈使之凝聚。但十五個冤魂若無法兼容,相互爭鬥,麵具就會破碎。若其中一個冤魂很強大,足以鎮壓其餘十四個魂魄,這張麵具就牢不可破。”
史正卿仔細想了想,不由讚歎:“我明白了。你爹此舉也是在幫無臉人培養器靈,所以這麼多年下來,無臉人明知道這是一個局,也隻能乾看著。”
方眾妙頷首:“正是,此乃陽謀。無臉人固然可以自行遷走齊延的墳,激活龍脈,但時間太早,脈氣蓄積的不夠,器靈的培養就功虧一簣。”
“若遷得太晚,脈氣太強,又會把先太子的魂魄也一並衝毀。所以他隻能等。”
“這個時機隻有我爹知道,而我就是我爹的棋子,我出現得不早也不晚,脈氣蓄積得剛剛好。”
說到這裡,方眾妙已經釋然。
她輕輕笑了一聲,呢喃道:“方辰子,我承認你了。這一聲爹,我叫得心甘情願。”
什麼意思?莫非方眾妙跟她爹方辰子素有隔閡,關係不睦?
不等眾人深想,方眾妙抬眸看向齊修,吩咐道,“你去外麵引路,我想去你師父的故居祭拜我爹的靈位。”
齊修立刻掀開簾子出去,親自趕著馬車駛進血色月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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