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雨眸光微閃,“夫人緣何有此一言?”
方眾妙冷笑:“人人都知道我寧遠侯府今日出殯,你帶著迎親的隊伍,在我家隔壁的巷子裡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把我公公婆婆的棺材堵在前門。同一時刻,另有一戶人家也帶著迎親的隊伍,堵住後門,讓我進退不得。你們還說你們不是故意的?”
林子雨辯解道:“趕巧了而已,夫人莫要多想。”
他話音剛落,又有一道聲音從路的另一頭傳來:“是啊,趕巧了,誰讓今兒是個好日子呢。”
方眾妙回頭一看,發現另一個新郎騎著馬從後門繞過來,他家的迎親隊伍很長很長,徹底堵死了後門的巷道。
整條街,連同各個小巷,全是敲鑼打鼓熱鬨歡騰的雜耍藝人,嫁妝一抬接著一抬連成長龍,哪兒是龍首,哪兒是龍尾,一眼竟然望不到頭。
兩頂紅彤彤的花轎並排擺放在掛著白幡的寧遠侯府門口,好似示威一般。
方眾妙已經無路可走。
白色紙錢落在地上,漸漸被絹紙剪成的紅花覆蓋。
迎親的隊伍裡,不知誰朝著方眾妙的頭頂拋出一個竹筒炮仗。
轟隆一聲巨響不知道短暫的震聾了多少人的耳朵。餘滄瀾和餘江川受此驚嚇忍不住哇哇大哭。餘飛虎的一雙兒女也跟著哭。
這下可不得了。
送葬隊伍裡所有的孩童都開始嚎啕大哭,還有幾個體弱的孩子臉色漸漸發青,有了暈厥的跡象。
看熱鬨的路人紛紛大喊:“撞煞了撞煞了!有幾個孩子要死了!”
“好凶的煞氣!”
錢同山氣得要命,立刻往前擠。兩個新郎都在翰林院當差,科舉的時候還曾上門向他討教學問。他出去嗬斥幾句定然管用。
但他剛邁步,旁邊那個將軍便伸出手把他攔住。
對方聲音低沉地說道:“錢同山先生是嗎?我遠遠見過您。聽說這位方夫人是個高人,您不妨再看看。”
錢同山眸光一閃,立刻意識到對方今日不是路過,而是另有目的。
他正兀自揣度,卻聽方眾妙平靜地問道:“您二位收了多少銀子來我府門前找事?”
林子雨笑著說道:“夫人,您誤會了,真是趕巧。”
另一位新郎拱拱手,貌似歉然地說道:“接親的吉時是早就定好的,隻能這個時候走。夫人請見諒。”
方眾妙緩緩問道:“你們可知道撞煞是會死人的?”
林子雨裝出害怕的神色,拱手道:“夫人,要不這樣吧,我們避到路兩旁,讓您家的隊伍從中間穿行過去。”
方眾妙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可知道我這兩口棺材裡封著橫死之人,怨氣極重?”
二位新郎拱拱手,笑嗬嗬地說道:“對不住,對不住,吉時不能延誤,還請夫人遷就一二。”
方眾妙指著棺材說道:“迎親的隊伍喜氣極重,棺內兩具凶屍被這喜氣一衝,立刻就會起煞。”
“送葬的隊伍從迎親的隊伍中間走過,純屬找死!若是屍變,附近幾條街的人都會被殺個雞犬不留。”
兩位新郎隻是賠笑,並不讓路。都說撞煞撞煞,真正的撞煞誰又見過?都是些騙人的鬼話!
圍觀的路人雖然有些害怕,卻更想看這個熱鬨,竟然也不散開。
方眾妙挑眉道:“看來你們絲毫也不信我的話。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們,這筆銀子不是給我添堵的,是買你們命的。”
兩位新郎異口同聲地否認:“夫人,我們並未收什麼銀子。”
方眾妙緩緩點頭,淡淡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我已仁至義儘,你們自求多福。隻是,兩位新娘子著實無辜,我還要問問她們的去留。”
方眾妙揚聲問道:“二位新娘,待會兒若是起煞,必是會死人,你們想走的話,我現在就派府中家丁護送你們離開這條街。”
花轎內安安靜靜,沒有回應。兩位新娘經受著劇烈的思想掙紮。
走還是不走?
真的會撞煞,會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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