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根本沒查到馬夫人這條線索,他當什麼大理寺卿?方眾妙,方神仙,馬夫人為何是此案的突破口,您倒是說呀!
馬鴻顫抖不止。
方眾妙看向馬鴻慘白的臉,似笑非笑地暗忖:【左相的懷疑是對的。一個乞丐,怎能識字?怎能處理公務?怎能擺平官場上的人際交往?】
【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他有一個賢內助。】
【毛向榮此人氣運衰微,命宮裡凶星雲集,偏偏他夫妻宮裡高懸著紫微、天府、廉貞三星。三星都主官運,他妻子極有才乾,以女兒之身代行官員之職。】
【毛向榮能冒名頂替,蒙混過關,步步高升,靠的全是他這位旺夫旺家的好妻子。】
【偏偏毛向榮貪欲極重,奴仆宮裡條條紅線交錯,竟是納了十幾房小妾。】
【他夫妻宮裡的三顆吉星有離去之兆,光芒非常微弱,他妻子無法忍受後宅傾軋與無能濫情的丈夫,已經有了去意。】
【更糟的是,他子女宮裡的青色細線已經斷裂,隱含煞氣。他兒子是被他那些妾室害死的。】
【把他妻子找來,稍加詢問,這位心灰意冷的婦人定然能夠指征毛向榮的罪行。】
王伯之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如此!竟是如此!方神仙,您這雙眼睛還有什麼看不透?
趙璋眼瞳放空,神情癡呆地看著半空。他在聆聽上天的啟示。
直到空靈的聲音漸漸遠去,他才忽然抖了抖,從某個玄而又玄的狀態中蘇醒。他拿起禦桌上的黃金鎮紙,用力敲擊發出巨響。
“快去把馬鴻的妻子接進宮!朕要親自審理此案!”
馬鴻連跪姿都無法保持,整個人癱軟下去。
他怎麼能忘了,當年那件事,妻子也是知情者。隻因妻子總是沉默寡言,任勞任怨,他就漸漸遺忘了妻子的存在。
他以為自己學會了識字,學會了往來交際,學會了處理公務,妻子就無用了。把那人養在後宅,給一口飯吃,就是他最大的施舍。早知如此,他應該殺人滅口才是!
馬鴻艱難地跪直,眼神忽而怨毒,忽而懊悔。
不多時,馬夫人被帶到大慶殿。此處聚集了大周最有權勢的一群人,她卻端端正正行禮,不卑不亢問安,平平靜靜站定。
這份氣度就不是一般人。
趙璋上下打量她,興致勃勃地問:“王禦史彈劾你丈夫冒名頂替,竊取官位,朕找你來便是為了調查此案。你若老實交代,朕抄滅馬家的時候可以放你離開,你若不老實交代,那就大刑伺候。”
馬夫人走上前,跪在王伯之身邊,聲音洪亮地說道:“謝皇上開恩!皇上若是願意放過臣婦與臣婦的女兒,您問什麼,臣婦便說什麼!”
馬鴻氣急敗壞地低吼:“蠢貨!你可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馬家若是垮塌,你和你女兒也沒有好處!”
馬夫人十分平靜地說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還是我教你的。”
她雖然還沒交代案情,卻已經挑明了馬鴻的罪行。
朝臣們發出驚訝的喧嘩。有人在看馬鴻,但更多人卻暗暗把目光瞟向馬鴻身旁站立的方眾妙。
一次準是蒙的,兩次準是運氣,次次都算得如此精準,這方眾妙分明是個真神!她那道袍不是偷穿她爹的,而是道門領袖的至高權柄!
齊修忽然輕笑一聲,對著身旁一名官員說道:“皇上冊封淨空為佛子,你說淨空與方夫人比,如何?”
這位一品大員隻能哂笑。他不好非議皇上的政令,可他打從心底裡認為,世上皆是凡人,豈能與神仙相比?淨空隻會辯經,怕是擔不起宗派領袖的重責大任。
趙璋沒聽見齊修膽大妄為的話。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馬夫人身上。聽見馬鴻的威脅,他越發肯定了天啟的準確和真實。
他興奮異常地說道:“馬夫人,你有話隻管說。朕賜你女兒一個縣主之位,保管她一世無憂。”
聽見這話,馬夫人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她磕了三個響頭,謝過皇上隆恩,張開口,將往事娓娓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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