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們就這麼跪在門前,即便身上很快被冰雪覆蓋也渾然不動,宛如冰雕。
大殿內。
這裡也沒有龍椅,隻有一個個高高在上的道台,被層層青灰色的幔帳遮擋,僅僅能看到裡麵有道盤膝而坐的身影,難以窺見真容,僅有一片的死寂,仿佛殿內也處於冰天雪地之中。
“陛下,臣知道您心懷天下,但也千萬彆急壞龍體。”
一名緋袍大員跪在地上,言辭懇切。
在他的身邊,有一名老人,但是沒有跪,而是坐在小板凳上,徐徐開口:“陛下,從時間上算,黃公公應該快回來了。”
仍舊是沉默。
“大捷——”
“西北大捷!”
“雲州大捷!”
直到急促響亮的報喜聲傳入殿內,霎時間,整個萬壽宮內變得溫暖如春。
“奴婢參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名鶴發童顏的老太監,穿著黑色勁衣,風塵仆仆地趕進殿內,重重跪在地上行叩拜大禮,接著沒有半句廢話,從身上拿出折子,高聲朗誦:
“臘月二十日,涼州八大營於漠丘大破拓跋氏,殲敵三萬餘眾,斬將十員,繳獲輜重糧草無數,其餘草原三族不攻自破,連夜撤軍三百裡,退回草原深處。”
“臘月二十二日,幽州軍抵達雲州,安定府危迎刃而解,隨後,玄武營、朱雀營率領涼州軍加入戰局,在七日之內收複全境!”
幔帳後,威嚴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
“還有呢?”
“這是拓跋大汗親手寫的請和書,請陛下親閱!”
黃公公跪在地上,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送到幔帳外。
一隻大手從幔帳中伸出,迅速把盒子抓走。
“哢。”
盒子打開的聲音響起。
片刻後,在場所有人,二十年來頭一次聽到皇帝發出龍顏大悅的笑聲。
隆慶帝聲音高昂:“這件事情,嚴良首功,其餘的,也都是大功,都有賞,都有賞!”
“主子。”
黃公公在恩準下站起身,彎著腰說道:“奴婢還有件小事兒,沒有彙報完。”
“說。”
黃公公不疾不徐地說道:“那個雲州的承信校尉陳三石還活著,他不僅自己活著,還從鄱陽縣救走數萬百姓,最後更是為掩護百姓渡江,領著千餘人攔住五千鐵騎,甚至連斬敵方數名同境界將領,可謂是勇猛無敵。
“最後關鍵時刻,孫象宗親自出手。
“孫象宗一槍破甲一千八,擊潰將近兩萬的蠻賊。”
“破甲一千八?”
較為年輕的緋袍大員冷笑起來:“提起他我就來氣!陛下,我懷疑薛知縣、季知府他們死在鄱陽,就是孫象宗乾的!
“姓孫的已然是風中殘燭,竟然還敢玩逞英雄這一套,我看他真是活膩了。”
“陛下。”
黃公公壓低聲音:“當初您下聖旨,是打算提拔陳三石來京城任職的,如今陰差陽錯之下,他還是到了督師府,您看該不該賞,還是再下一旨調令。”
“賞肯定是要賞的,但調回來,就沒這個必要了。”
幔帳後的聲音恢複古井無波:“朕,很欣賞這個勇武的年輕人。
“但是孫象宗肯出手,說明他也很喜歡,保不準能得到真傳,真要是調回來,豈不是平白毀了人家的機遇?
“嚴良,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