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雲這會兒正絞儘腦汁地在寫他那策論文章。
一抬頭就瞧見盧氏的十二郎站在麵前,十分唐突地湊過來說話。
“霍師弟,我是你盧師兄。”
霍雲就著收筆墨的姿勢,衝他微微一抬手,示意道“請坐。”
盧十二郎並不坐下,而是又往他跟前湊了湊,小聲道“你在將軍府,可曾知道那什麼周公子?”
霍雲心頭厭惡,瞬間沒了寫文章的興致,稍稍往後退了退,伸手把寫了一半的冊子合上,淡淡道“知道。”
盧十二瞧出這新來的性子寡言冷淡,不大合群。
便自己拉了個矮凳坐下,熱切道“他有沒有同你說起公府的表姑娘?”
霍雲眉頭猛得皺起來,不悅的看著他。
“難道沒說?真是怪事,他勾上了公府的表姑娘,都不與你們顯擺?”盧十二覺得有些古怪。
男歡女愛的事兒,對女子來說諱莫如深,但在男子那裡卻大不相同。
一個窮書生,勾上了高門貴女,若真成了好事,得了手娶回家去,攀上了門親戚,日後高官得坐,駿馬得騎,這是榮耀!
哪個男人不羨慕司馬相如琴挑文君,拐帶了豪門貴女,逼得嶽丈送了幾百萬錢?
未得手之前不敢大肆張揚,但私下裡相熟的兄弟們之間免不得吹噓一番。
他自顧自想了一下,覺得這位霍師弟實在是個沉默寡言的悶葫蘆,大約是同那花言巧語姓周的不是一路人,人家未曾同他說。
便又笑道“霍師弟,你知道他多少事,同我說說,我替你在柴子安那裡說和,你剛來就得罪了他,以後在這書院裡日子可不好過。”
霍雲覺得有趣,範陽盧氏,何等門庭,這十二郎竟然如此不堪。
他生了心思應付他,便笑道“周兄的事,我確實知道的不多。”
“不多那是多少啊!”盧十二被他這一句話蹦不出幾個字給弄急了,“你跟我說說,我教你寫許先生那兒的策論。”
“你會寫?”
“那是自然!我可是許先生最喜歡的弟子。”盧十二麵上頗有幾分得意,隨手翻開霍雲寫的策論,邊瞧著邊指點,“你這寫的什麼玩意兒。”
霍雲神色微妙的抽回了自己的冊子,麵龐上展出幾分笑來。
方才這幾下,他已經將事情前後猜了個七七八八,定是那柴家人引得盧氏子弟朝周晚吟發難。
“那周公子原是霍家遠房表親,他家在城郊白馬寺邊上有個小宅子,叫惜朝彆院,你們若是想尋他,每月十二,他都會過去坐坐。”霍雲道。
他聲音溫潤和氣,麵帶三分和煦的微笑,瞧上去親切自然,並不似木訥口拙之輩。
盧十二呆了一下,這霍師弟麵容生得清俊漂亮,仔細一瞧,年歲應該並不比自己小,自己當著他麵讓他叫師兄,他也沒反駁,想來是個妥帖人。
這種人給的消息應是不差的,若是和柴家一起揪出來這什麼周公子,威逼利誘叫他出來指認,何愁不能收拾那自命不凡的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