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的年紀比殷深要大上兩歲,身量也比殷深要高許多,但他性情卻遠沒有殷深果敢冷冽,話沒說幾句眼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周惜朝安撫了好半天,他才顛三倒四的把事情說明白。
驃騎將軍生性不愛交際,除夕宴上也隻是隨意應付了幾下,宮中出了亂子,他當下就告辭出宮去了。
眾人都以為他是不想摻和禁宮的事務回家睡覺去了。
誰知道他回去就調了人馬,悄悄將伯爵府圍得水泄不通。
連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大理寺少卿在宮裡被攪和了好半天,一出宮門就被他給拉去了伯爵府門前,說有人狀告伯爵府殘害幼女,要他立即進去拿人搜證。
“霍叔叔說了,伯爵府卯時之前若是再不開門放行,他就要讓兵將殺進去搜查。”小端王低著頭,輕輕的抽氣。
一個是他自幼跟著長大的表叔,一個是他母族的堂舅。
他並不願兩邊你死我活。
周惜朝微微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依你看,該如何是好?”
“皇叔,這又是考題嗎?”端王伸出手背擦了擦眼睛。
周惜朝搖頭“你自幼便同驃騎將軍親厚,伯爵府又是你母族盧氏的旁支,他們兩個都是你的親人,朕也不知如何決斷,所以隻能問你。”
“伯爵府縱有過錯,大理寺的差役自然會查問,驃騎將軍怎麼能如此行事。”端王委屈道,“請皇叔下旨,讓驃騎將軍回府。至於狀告伯爵府之事,待元宵過後,命三司同審。”
周惜朝皺眉“既有人首告,還是命案,大理寺應當立即糾察,這是法度。”
“既然是法度,又有將軍府什麼事兒!”端王急了。
誰不知道這是法度,但小小大理寺哪裡敢和盧氏作對,總能找著理由拖一拖,把大事拖成小事,讓事情緩一緩總是好的。
可驃騎將軍催命似的要大理寺辦案,那就半點馬虎不得了。
“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劍履上殿,他今夜興致好,督促大理寺辦案,有何不可?”周惜朝平靜道。
端王又急又委屈“皇叔,難道就這麼讓他們鬨起來嗎?”
周惜朝道“朕給你詔令,準你開昭華門,馳道跑馬去伯爵府,你親自去勸,若你能勸住驃騎將軍,便止兵息戈,兩全其美,若勸不住,那便是天意。”
“這怎麼行!馳道是天子禦道,我怎麼能……”端王慌忙退了幾步。
周惜朝道“朕命你過去,你去的越早,越能多勸一會兒。他這個人,油鹽不進,不好勸。”
小端王紅著眼睛,委屈的點了點頭。
他一出門,周惜朝便忍不住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周晚吟趕緊扶著他坐下,給他倒了杯熱水。
“你這侄子……他能勸住驃騎將軍嗎?”周晚吟擔憂的問。
周惜朝笑了“你希望他勸住嗎?”
“當然不希望。”周晚吟毫不客氣道,“我巴不得誰能把伯爵府抄個底朝天,替那些被害死的人討一個公道。”
周惜朝緩緩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知為什麼,周晚吟覺得他有些失落。
“是不是驃騎將軍真的抄了伯爵府,會很麻煩?”
“不會,若是平時,驃騎將軍親自帶兵包圍伯爵府,是驕橫跋扈,獨斷專行,可盧十二在禁宮宣淫,眾目睽睽之下無可抵賴,這時候有人出首狀告他。徹查伯爵府乃是天意不可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