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朝有些詫異的瞧了一眼霍雲,他印象中霍雲話不多,並不喜歡插手軍務之外的事情。
而且驃騎將軍幼時是章懷太子帶著長大的,兄弟情深,霍家和東宮的關係,不說多曖昧,至少是不差的。
他有些奇怪霍雲為何如此反感盧寒煙,卻也沒多說什麼,邊走邊道“宮裡沒有彆的適合做這些的人,朕一時也想不出彆的。”
說話間已經到了未央宮,他走在前頭自己打了簾子進門去“後宮裡操辦這些的本是得力的太監們就能做好的,但王子的生辰,得要得體的皇室女子做個名頭,說到底,都是個名分的事兒。”
霍雲聽得心頭煩悶,又不便背後多說盧寒煙是非,隻得先跟著他進去。
“王子雖然尊貴,但端王太妃的身份不宜太過招搖。”霍雲不悅道。
周惜朝在棋案前坐了,抬手指對麵要他坐下“雖說是未亡人之身不宜招搖,但母親操持兒子的生辰宴,也是情理之中。”
霍雲皺了皺眉頭,再要說話,順喜已經拿了件鬥篷進來給周惜朝,周惜朝拿在手上,卻沒有披上,抬頭問道“何事?”
順喜小聲道“太子妃娘娘……”
“是端王太妃,你不要跟著彆人亂叫。”霍雲冷聲提醒道。
順喜趕忙改了口“是娘娘她給陛下送了湯過來,正在外頭候著。”
周惜朝這會兒正心裡煩著,便道“替朕謝大嫂好意,就說朕公務繁忙,正與驃騎將軍商量要事,這會兒不想喝湯。”
順喜為難道“端王殿下也來了,也不見嗎?”
周惜朝皺了皺眉頭,沉默了半晌才道“讓他們進來吧。”
順喜忙點頭出去了迎了兩人進來,霍雲老大不高興的瞪著簾子。
素色的紗簾很快就被一隻纖細的手指撥開了,盧寒煙款款走了進來。
因是大年初一,她雖是寡婦,也換了身淡黃色的羅裙,頭上釵環首飾也不少,雖沒有豔麗的頭飾,但也戴了白玉簪子。
右邊的鬢角還彆了一隻白色的珠花。珠花的樣式和顏色都是精挑細選的,恰到好處的溫婉裡帶了幾分風情明豔。
這通身的氣派,一看便知花費不少,奢華精巧,既明豔奪目,又不失體麵端莊,宛如天宮裡的仙子。
端王眉目秀雅,著一身大紅的蟒袍,乖巧的站在她身旁。
他們母子站在一處,並不像慈母領著稚童,倒像是畫上精雅的觀音帶著仙童。
她一早同霍雲爭執了半天,這會兒霍雲在這裡,她倒像是沒看見似的,隻微微朝著周惜朝一頷首。
周惜朝就著擺弄棋子的姿勢欠了一下身還禮,便讓順喜賜座,他目光淡淡瞥向了盧寒煙手上拿著的食盒,溫聲道“方才在靶場有些累了,東宮的好意,朕心領了。”
盧寒煙並不就坐,也不接客套話,而是微微斂了神色道“陛下聖明,妾身今日過來,確實不是專程送湯的。”
周惜朝是體麵人,人家這般直白他倒不好意思了,手指捏了捏棋子,微笑道“大嫂請直說。”
盧寒煙麵色淒楚“妾身,這是帶著端王來請罪的。”
“永安伯爵府雖是盧氏,但大理寺早已查清,此事與東宮並無乾係,朕並未怪罪,何來請罪一說。”周惜朝尷尬道。
盧寒煙神色痛楚“妾身是盧家人,盧家的事,妾身雖然不知,但終究是同氣連枝的一家人,出了這樣的事,妾身難辭其咎,端王也難辭其咎。”
“既然難辭其咎,娘娘此時該在東宮裡誦經念佛,超度亡者,來這裡做什麼?”霍雲冷不丁在一旁道。
他話說的毫不客氣,盧寒煙卻並不不生氣,精致的臉上悲戚之色更深,衝皇帝道“驃騎將軍說的極是,妾身實在慚愧,隻是想著陛下如今也不好受。隻是如今外頭議論紛紛,都說是東宮縱得這些親戚驕橫跋扈,妾身這才親自過來請罪,陛下若是不原諒妾身……我……”
她將後麵的話吞了下去,一臉的無辜痛楚。
周惜朝隻得道“他家內宅的事情,你和端王又怎麼能知曉?朕不是殘暴之人,若是因此而怪罪你們,豈非貽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