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團子,胡晏將手中燃著的香遞給好友。
他算是看明白了,王爺帶團子來,完全就是要氣這位已經沒了三年的死人。
真是稀奇,能在薑寂臣身上看見如此孩子脾性。
薑寂臣接過這香,又從籃子中拿出一壺酒,灑在地麵。
“這是霍夫人今年新釀的酒,帶來給你嘗嘗味道…”
說到一半,他輕笑一聲,“你以前總與她爭執什麼女子不該拋頭露麵,也從不喝她的酒,如今死了倒是沒得拒絕。”
一陣風吹過,香燭歪了歪。
“阿安如何,是不是很可愛?”
“本王給她取名薑安,希望她此生肆意灑脫,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他將空了的酒壺扔到一旁,硬朗的眉眼失去光彩,“有本王和五十萬護國軍的庇護,薑安不會再像你我般困在那座城裡。”
“當年你留下遺願,讓我殺東離長公主,便是不想這孩子出生後作為權力的籌碼、棋子…”
“可稚子無辜…”
“何其無辜!”
薑寂臣的聲音重了幾分,說得是薑安也是他自己。
他餘光掃過正騎在霍朗脖子上摘桃子的閨女,淩冽的眉眼柔和,“皇兄既不要她,本王要。”
他將那塊玉佩從腰間解下,輕輕擱置在墓碑前,“若有一日阿安的身份被發現,卷進這場權力之爭中…”
“便是親率王軍、劍指天下,本王也會護她。”
一陣風起,素袍翻飛,男人的身姿挺拔,不見半分狼狽。
胡晏垂眸去看那燃燒到儘頭的香燭,無聲站定在薑寂臣身後。
就連孟不忍都單膝跪地,雙眸赤紅。
他握手成拳舉於頭頂,“殿下,您待末將有恩,末將便是豁出性命也會護郡主平安!”
……
“爹呀~”
摘完了桃子回來的團子噠噠跑向她爹,手裡還握著兩個大大的桃子。
她一個熊抱撲向薑寂臣,將手中的桃放在墓碑前,“這個可甜,安安嘗啦!”
可不是嘗了嘛,牙印還在上麵呢…
“誒?孟參將怎麼哭啦?”
孟不忍:“回小姐,末將被風吹到眼睛了。”
“嗷,好叭~”
薑寂臣將人抱起來,“和伯伯告彆,咱們要回府了…”
薑安又咬了一口桃子,“重麼快呀~”
“伯伯再見,安安明年再來呀~”
小氣鬼王爺趕緊轉身,語氣幽幽,“明年不來了…”
“那後年?”
“後年也不來…”
團子抱上她爹的脖子,瞅瞅停留在原地的墓碑,“那他不會孤單嘛?”
薑寂臣挑眉,“不會,他自己選的地兒,你伯伯喜歡清淨。”
又是一陣風吹過,胡晏木著一張臉,王爺,嘴下留點情吧!
霍朗小碎步挪過來,“誒,王爺跟殿下說啥了?”
這風…
胡晏翻了個白眼,語氣揶揄,“你拎來的酒?”
“嘿嘿…”
霍朗撓頭,“我夫人讓的。”
一個兩個,真行!
……
回到王府的第二天,薑安還在睡夢中就被老父親拎到院子裡。
她胖手揉著困倦的眼睛,東倒西歪的往石桌那兒摸索。
“爹呀,咋了?”
“誒,淵淵怎麼也在呀?”
薑寂臣一根手指鉤住團子的後脖領,“阿安不是說要習武,以後每日這個時候都要起床…”
薑安一個激靈,後院廚房的雞還沒叫呢!
她皺巴著張胖臉,小手扭捏,“爹呀,安安是習武,不是熬鷹。”
老父親捏捏閨女胖臉,“你晨時還要去學堂,隻能這麼早…”
“不然爹現在放你回去睡覺?”
“不要!”
團子雙手叉腰,“安安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