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塹上可埋伏好了?”
“回首領,人都已經安排下去了,就是…”
一仆從送進屋中茶水,放在首領旁的小幾上。
細長的一隻大手拿起杯子送到嘴邊,他嗅了嗅這茶的味道,山上采摘的茶尖兒,連名字都叫不出來,還是陳年的…
首領將茶放回原處,指尖沿著杯壁打轉,“就是什麼,說!”
站著回話的人連汗都不敢擦,戰戰兢兢說道:“首領,手下兄弟都知道這天塹中間曾是戰場,那下麵死的士兵不計其數,大家夥真的發怵啊!”
“嗤…”
首領收回那雙養尊處優的手,隨意整理著袍子,語氣嘲諷,“活人都不怕,反倒怕起死人來了。”
趴在外麵聽著的薑安眨眨圓眼,戰場?
“本公子說了,這天塹多有商人趕路,怎麼…你們有錢不賺?”
他倚靠著太師椅椅背,聲線揚起,“不過就是處戰場,當年你們那位鎮國王爺率軍穿行,挑了東離大營。他都不懼此處死過數以萬計的人,你們怕什麼。”
小姑娘站起來,摳摳腦殼,圓眼迷茫,咋還有她爹嘞?
回話的匪賊小頭目尷尬笑笑,雙手搓著,“咱們這等草根,哪敢和王爺相提並論…”
他們這位新首領一看便是富貴人家養大的,就是不知道為啥想不開上了他們這山。
如今聽他這話的意思,恐怕還不是南商人。
可這些,小頭目都不在意,什麼國仇家恨,哪裡有填飽肚子、金銀繞身重要啊!
不過,八卦嘛,是人克製不住的天性~
小頭目:“您對這打仗還有所聞?”
首領好看的眉眼劃過精光,就等你這句話呢!
他單手撐著臉,像極了臭屁的小孩,“本公子什麼都知道…”
“知道當年東離長公主當年與南商一位皇子有情。”
“那皇子行四,是如今南商太妃親子,諡號雍王。”
小頭目一副吃到大瓜的模樣,又湊近了些,壓低了聲音,“那不就是鎮國王爺的胞兄?!”
外麵的薑安也吃到了大瓜。
她扒拉著這幾根手指頭,小細眉毛打成結,一個人嘀嘀咕咕,“伯伯和那個爹不喜歡的漂亮姐姐是一對兒?”
片刻後,薑安恍然大悟般點點腦袋瓜,怪不得她爹要讓漂亮姐姐和伯伯埋一塊兒去!
屋中的首領耳朵動了動,聽著一牆之隔的碎碎念聲,嘴角勾起笑。
小屁孩,這下你總能聽明白了吧…
上次鬆湖彆苑的金腰牌就是他故意留下來的,本以為‘金離’二字能讓她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懷疑,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給它熔了!
熔了!
這個敗家孩子!
就在首領還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聽見牆後的腳步挪動,那小屁孩跑了!
他咻的站起身,嚇得還意猶未儘的小頭目倒退著坐到地上。
小頭目憋住聲音,揉了揉碎成八瓣的屁股,完全就是敢怒不敢言!
“首…首領?”
首領表情難看,大步離開去找那小屁孩。
他心裡罵罵咧咧,老老實實待著聽完不行嘛,做個任務咋就這麼難呢!
原是薑安看見她的暗衛扛著一人出了那排房,她就趕緊跑過去了。
小姑娘眼神希翼,“怎麼樣,他還好嘛?”
薑四垂下眸子,聲音很輕,“死了,失血過多。”
薑安愣怔住,目光所及處是那參將垂著的手,那雙手布滿老繭,上麵有被捆綁的痕跡,傷口血肉模糊,應該是劇烈掙紮過。
她白嫩的小手輕輕抓向參將的手,是冰冷的…
“那也要帶回去!”
薑安的聲音堅定。
她那雙圓眼染上怒意,不經意間看到排房裡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