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廟前停下,夫子率先走下馬車。
其後幾輛馬車中,小學子們紛紛探出頭來打量這個地方。
破廟兩側生著枯黃的雜草,那草足有一人高,風一吹便輕輕搖擺,影影綽綽的有幾分蕭條…
廟後應該是一片竹林,隻是太久無人打理,竹子茂密。
小少年們下了車,活動著坐僵的手腳,有人出聲,“這裡真的能住人嘛?”
那廟,連扇完整的門都沒有,往裡看去能見布滿蛛網的神像,和神像前鋪著的茅草…
老夫子:“為何不能住?”
他率先向破廟走近,“這破廟對於進京趕考的學生而言可是個非常好的去處!”
“既不用花銀兩住店,也不用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夫子穿著洗到發白的袍子,那背影竟生出幾分灑脫來。
李星桑看向同窗,“我們若是不住這破廟,就隻能露宿了…”
薑安率先舉起小爪子,“安安住廟!”
霍長明拿了行李下來,“我先去找個好位置~”
此話一出,大家紛紛行動起來,三三兩兩抱著行李卷去找自己心儀的位置。
薑安瞅瞅薑四,用手比劃了一下,“你沒有帶行李嘛?”
“安安的被子不夠你睡呀!”
他長得太長啦!
薑四垂眸,“屬下睡房梁。”
小姑娘點頭,“誒,好叭~”
廟雖然破了點,但勝在小學子多呀。
在他們一頓努力之後,神像上的蛛網被掃乾淨了,就連香爐都添了香。地麵的茅草也都收拾整齊,墊在被褥下。
因為夜裡需要火把照亮、取暖,夫子帶著霍長明他們去撿柴,留下薑安和薑四帶著其他學子留在廟裡。
小姑娘一腦袋紮進被子裡,還滾了一圈,舒服的眯起眼睛。
薑四動手,用幾根木棍架起一口小鐵鍋,成功收獲了這群小少年的一片‘哇’聲。
他抿著唇,就差同手同腳的走回到角落裡,充當透明人。
等老夫子回來,隻見霍長明抱著比自己還要高的柴火,身上還掛著幾個裝滿的水袋。
他將柴扔到一邊,兩眼冒綠光,“可以吃飯嗎?”
夫子看著這些小少年的成果,滿意扶須,“將柴火燃著,就可以吃飯了!”
聞言,薑安噠噠跑過來毛遂自薦,“安安來!”
隨她爹征戰時,那些兔子也不是白吃的!
她先是用火折子將容易燃著的葉子、枝丫燒著,火勢稍大後再將柴火架在上麵,然後就是鼓起臉頰呼呼吹氣…
大概過了一刻鐘,小姑娘站起身,“好啦~”
她臉上不知何時沾上黑灰,額前碎發似乎也燒了一縷。
祈善淵趕緊用帕子給她擦乾淨,既覺得好笑,也為那縷頭發心疼…
他們用樹枝串上胡餅放在火中烘烤,鐵鍋裡的熱湯噸噸冒著熱氣。
小學子們哪裡做過這些事情,胡餅烤的亂七八糟,黑的像炭一樣也要往嘴裡塞。
或許他們住在破廟裡很狼狽,可也正是這次經曆才能讓平日裡一頭紮進書海中的小家夥們學會如何生存。
夜裡,祈善淵依舊盯著火堆看…
他一直覺得自己從南地流落到崇州這段經曆淒楚,可如今他才驚覺,流浪的那段日子裡他甚至不用去學如何燃著火把,因為身邊還有祈生。
祈小公子將小姑娘拋棄的小被子又重新給她蓋上,眉心舒展開。
他不敢忘記仇恨,可也不會再自艾自憐。
祈善淵不該長在不見光的角落裡,他得陪在安安身邊,一起生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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