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可受理?”
這下沛州刺史是真的要跪了…
他本以為自己討好些、任由這小丫頭出了氣,隻要從這彆苑走出去,此時也就算完了。皆是還能憑著今日損傷,義正言辭的從侯府那裡撈一筆。畢竟是他們害自己至此…
可如今呢!
他若是應承下這句話,那勢必要再帶人去闖了忠順侯府拿人,屆時就真是將侯府得罪的徹底…
可若是不去呢…
刺史訕訕一笑,朝著薑安雙手合十,“小小姐啊,小祖宗!”
“下官…下官真…”
薑安麵上笑容不變,故作驚訝的一拍掌心,“還沒有狀紙是吧。”
“我北地同窗十數人,人人都能寫這狀紙!”
最後一個字落地時,小姑娘笑容落下,精致漂亮的小臉肅著,氣勢逼人。
學子心中的不公都被她的話激起,一個接著一個高舉自己的手,“我能寫!”
“我也能!”
“我能…”
“……”
憑什麼這狀紙,壞事做儘的侯府能寫!
憑什麼權勢者一句話,他們便要被衙役用手鐐、麻繩所逼迫!
薑安的身後是夕陽灑下的餘暉,是學子們高舉的右手,她便這般站在一片暖色中,望向頂著烏青眼眶愣怔的沛州刺史。
她一字一句背著南商律法,“犯傷人見血而不以告者,攘獄者,遏訟者,以告而誅之!”
刺史被嚇住,後退一步,離著薑安遠些。
這短短一句話,他身為一州刺史,再熟悉不過…
今日他們以侯府傷人的罪名狀告,若是他不理睬、或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或是偷偷將收押牢中的犯人私自放出,這小丫頭都可以去了京都,在朝堂上參他一本!
一旦上了朝堂,按照南商律法,這便是殺頭的罪啊!
這條律法根本沒有誰會提及,就像是從不翻看的書冊,扔在無人問津的角落裡。
平頭百姓、一介布衣沒那個命麵見陛下告禦狀;有權有勢者,用慣了權勢壓人,根本不屑於遵守律法…
可偏偏今日讓他遇見了這麼個怪胎!
刺史苦笑一聲,如今他算是鯉魚咬鉤,吞不下、吐不出—在劫難逃了啊!
不受理此事,來日謝家丞相朝堂上參他一本就是個死,若是開罪侯府的話,大不了日後不安生些。
等過了風頭,他便多塞些錢,從這沛州調任,侯府的手也伸不到其他地界上!
短短一會兒,他便權衡好了利弊,擺出一副壯士赴死的既視感,朝薑安行了一禮。
他出口的話大義凜然,“下官身為沛州父母官,自要公正嚴明,絕不會做出有違律法之事!”
小姑娘靠近他,老神在在的拍拍他肩膀,“大義啊!”
刺史委屈,刺史不說…
還不等他再奉承一句,薑安便迅速轉身招呼著正言他們做事。
該把衙役叫醒的去叫醒,該去寫狀紙的去寫,那些麻繩啊、手鐐啊…要是壞了就趕緊準備新的!
就連刺史身上的官服都被重新整理好,官帽也重新回到他的腦袋上。
“安安…”
夫子喚了自己的小學生過來,輕撫著她發頂,囑咐道:“萬事小心,不可掉以輕心。”
薑安乖乖點頭,拍拍小胸脯,“夫子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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