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誰?”
小姑娘最後一句話扔下,書館內外靜得可怕。
文人羞愧,掩麵而逃,書館裡的其餘人皆低下頭來,四散而逃。
薑安哼了一聲,擦掉腦門上的汗,小表情驕傲。
她旁邊的霍長明和李星桑扔下手中的椅子,朝小姑娘投去讚許的目光。
刺史兩隻手虛扶著薑安,作為為數不多知曉這小祖宗真實身份的人,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祖宗啊,快下來,可彆摔了!”
馬車上的溫則玉骨節分明的手挑著小窗上的輕紗,嗓音悠悠,“這小祖宗在沛州又要留下個傳奇了…”
“沛州書館建成百年,還未有人能將書館中所有文人辯到啞口無言。”
拎著酒壺的謝雲山半眯著眼睛,眼神澄清,“正常,誰讓她是…”
溫則玉放下輕紗,眉頭微挑,笑著望向謝雲山,“謝兄說什麼?”
謝小將軍酒醒了一半,他原本想說‘誰讓她是薑安’來著…
薑姓,在南商是國姓。
“沒什麼,誰讓這小姑娘在北地就是個混世魔王呢。”
溫則玉笑著點頭,垂下的眼眸閃過星光,“這樣啊…”
彆說,閒來無事逗弄逗弄這謝公子,也挺好玩的~
薑安大獲全勝,從書館裡出來就看見這輛熟悉的馬車。
她噠噠跑過來,“溫則玉?”
“小小姐,可要搭在下的馬車去用膳啊?”
小姑娘不住點頭,“好啊好啊,剛好吵餓了~”
她帶著霍長明他倆上了馬車,謝小將軍早就將酒壺藏了起來。
他戳戳小姑娘,語氣調侃,“前些日子酒樓禁了你這號人,今日書館也怕是不敢讓你進去了…”
“你說說看,接下來想去哪兒玩?”
薑安抱著腦袋,咧開嘴笑,露出一對小虎牙,看著分外調皮。
她偷偷摸摸湊近了謝雲山,抓著人家的衣擺,“我聽說沛州城有一家很大…很大的賭坊?”
“還有星桑一直想去的黑市~”
“還有…”
“還有!”
謝雲山拔高聲音,連馬車外的商販都能聽見。
他磨了磨牙齒,突然有點可憐自己,“你再這樣,回到北地,你爹非把我吊起來打不可!”
聽聽,這都是些什麼地方…賭坊!黑市!
小姑娘縮縮脖子,眼巴巴的,“那能去嘛?”
謝雲山:……
“去!”
他揪了揪小姑娘頭上掛著的毛球,“我上輩子肯定欠你錢了!”
這輩子才來還債的吧!
薑安眼睛噌的亮起來,伸出胖爪,手心朝上,表情真誠,“那這輩子能還嗎?”
伴隨著溫則玉的哈哈大笑聲,謝小將軍閉上眼。
多看一眼都怕自己心梗!
“哎呀!”
小小的車廂裡,小姑娘呲牙咧嘴,小手揉著發紅的腦門,委屈巴巴,“不想還就不還嘛。”
馬車停在桃花源樓外,樓中包廂早已備好了飯菜。
吃飽喝足後,他們與溫則玉還約定好要一起去賭坊和黑市…
一大三小隻在夕陽中從桃林穿行而過,霍長明和李星桑手上還拎著食盒。
在沛州遊學,夫子給每一位學子都留了課業,他們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去學任何想學的東西。
三教九流、五行八作,隨他們去學!
隻要學子們覺得自己學到的東西能帶回北地,造福北地,那就不要去管三六九等…
也因為夫子的這種方式,每位學子都在各自喜愛、擅長的行當中更加努力,廢寢忘食常常有之。
彆苑中隻有灑掃小廝,廚房不開火,所以這投喂的活計就交給了薑安他們。
小姑娘走在最前麵,蹦蹦噠噠。
她跨進彆苑,聲音清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中。
隻見薑安張著兩隻手,圓眼笑著眯起來,看向院中正在鑽研的學子們。“我們回來了呀~”
“安安啊!”
少年郎笑著,伸出手來,像是看見什麼救星一般,“我們好餓啊…”
其他學子紛紛附和。
他們的寵溺讓小姑娘成就感滿滿,她睜著燦爛若星子的圓眼,細數今日帶回來的菜色。
彆苑前廳中,學子們狼吞虎咽的吃飯,偶爾嬉笑打鬨一番,沒什麼規矩,卻也最是少年氣。
“淵淵~”
小姑娘從門外探出個腦袋。
祈善淵從滿桌的賬本中抬起頭,素色的長袍袖子沾著墨跡。
他脊背挺直卻又單薄,看見安安的瞬間笑開,明眸皓齒,勾著人心神…
祈善淵闔上賬本,從一旁扯了軟墊給安安,“今日安安帶了什麼好吃的?”
不同於對其他人的禮貌疏離,他的口吻親昵又平常。
小姑娘拎著大大的食盒,勢必要將她家淵淵喂的胖一點。
“今日桃花源來了青蟹,廚子做的蛋黃青蟹特彆好吃!”
“還有龍井蝦仁,桂魚,稻草鴨…”
精致又可口的飯菜擺了整整一桌案。
祈小公子對上小姑娘求誇的小眼神,無奈又開心的一笑,“善淵一個人可吃不完這些…”
“不是還有祈生嘛,人多一點吃飯才香~”
祈善淵:“那安安呢?”
小姑娘:“我?”
“嗯…那我給淵淵夾菜!”
祈善淵從她手上拿過筷子,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安安這般坐著就好。”
小姑娘怎麼能給旁人布菜呢,便是他祈善淵也是配不上的。
薑安嘿嘿傻笑,又與他講起今日在書館她一人挑千軍的場麵,明日他們要去賭坊瞧瞧,還有李星桑一直想去的黑市。
“溫則玉說那賭坊和黑市他都去過,明日他也一同…”
祈善淵的筷子頓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夾起塊蝦仁,垂著眼眸說道:“正巧明日我這賬也快算完了,我也去瞧瞧熱鬨。”
祈生一愣,這賬不是還有很多沒算嗎?
而且公子說,安安小姐的生辰快到了,要從祈家產業中分出一半送小姐做賀禮,這賬還要單獨理出來一份,就更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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