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自然是頂好的。”
縱使薑安年僅九歲便能生殺予奪,可在他這個父親眼中,他閨女依舊隻是個需要人護著的小姑娘。
年輕的王爺端過老者手中的茶水,偏過頭瞧見他擦眼淚的小動作,難得開起玩笑來。
“您老人家可不是個多愁善感的。”
老者輕笑一聲,一如往常般服侍著主子,“奴才老了…”
“這話若是讓阿安聽見,又要同您鬨了。”
“哈哈…”
提及薑安,主仆二人相視一笑。
“小主子快回來了,摘星院也該好好打掃一番…”
雖說院中留下的丫鬟們每日都會仔細打掃,可孫管家還是不放心。
就連薑寂臣都很認同,還說等過幾日趁鬆湖還未結冰,再去抓些鮮魚放到地窖去。
一個月後…
越往北走,風霜越重。
薑安拉緊覆麵的綢布,隻露出一雙透亮的圓眸,寒風自臉頰吹過,帶起身後飛揚墨發…
她騎在白虎背上,一身赤衣如冬日烈火,背上銀槍惹眼。
這般的薑安像極了征途上的女將軍,颯爽又銳利!
白虎身後,跟著的是親兵隊伍,還有約莫半月前就與薑安會合的謝小將軍他們。
謝雲山的戰馬畏懼白虎,隻跟在兩三步開外。
“停下!”薑安一聲輕喝,右拳高高舉起,向身後隊伍發令。
白虎的爪子在凍土上留下不淺的痕跡,它噴灑的鼻息在空氣中形成白霧,一雙虎目暴躁又不耐。
大貓饞王府廚子做得燒雞了,非常饞!
小姑娘一巴掌糊在它頭上,暴躁老虎下一瞬成了乖順貓咪。
隻見白虎轉過身,背上的小姐氣勢淩然。
“王七何在!”
一名將領打扮的漢子自隊中出來。
他翻身下馬,單膝著地,應聲嘹亮。
薑安前傾著上半身,聲音混著天地間的呼呼風聲,清晰傳入王七耳中。
“前麵便是岐城嶺北,你可以率麾下回山上複命…”
“京都一行,想說什麼都可以向沈佑稟告。”
如今二皇子的令以下,嶺北的私兵是在弦的箭,不發也得發。
所以薑安完全不怕放虎歸山會造成什麼後果。
便是北地這邊的消息傳到京都那也是多日之後,屆時恐怕薑亦舟的私兵早就打沒了!
那人猛地抬頭,隨即另一條腿也跪的痛快,額頭重重撞在石子上,“末將不走!”
“還請小姐收了末將和一眾兄弟吧!”
王七話落,他身後近千人的兵也跪的痛快,齊聲高喊。
“京都十裡亭外,自小姐讓我等帶上兄弟的屍首一起走時,末將便下定決心要追隨於您!”
他抬起頭,眼眶猩紅。
“做了叛軍,贏了還好,可要是輸了,我們這些人子子孫孫都要背上叛國二字…”
他的聲音回蕩在天地間,“若不是沒有活路了,誰放著安生日子不過,偏要造反啊!”
他們這些貧苦百姓不知自己的生活是被誰毀掉,也不知道自己淪落至此到底和哪位大人物有關。
二皇子的人招到他們時,這些人甚至沒有想過自己如此境地是不是和他有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們不過是萬千螻蟻中的一個,奈何不了誰,隻能小心翼翼蜷著,隻求活下去。
他的手都在抖,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如今卻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他說,“小姐,我們都知道叛軍贏不了…”
甚至不用提邊關五十萬護國軍,便是大小姐一人,都足夠了。
說著,他又磕下頭,“求小姐給我們條活路!”
虎背上的薑安並未言語,隻是靜靜看著。
看著他,看著他身後近千人的隊伍。
“安安…”
是謝雲山。
他麵色糾結,似是想說什麼。
小姑娘拉下麵巾,聲音平淡,如此時刻依舊十分理智。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